说实话,周韫荀也说不清楚,是啊,他应该是唔比彤彤小三的孩子,因为他亲眼见证过小三登堂入室,如何逼迫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又如何怨恨于他。
“其实有怨恨的不止只有小三,还有我的母亲,以及我的父亲。”
这是周韫荀第一次在谢銮煜的面前示弱,在他的面前讲述关于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因为他知道,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在这静谧的晚上,讲述关于他的那些痛苦和伤疤。
无论结局怎么样,他无所畏惧,他只是害怕担心自己不想,那就没有机会了,他必须和谢銮煜讲明白,讲明白所有的缘故,无论他原谅自己与否,他都无所谓。
谢銮煜微微一愣,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周韫荀,接着往下说,他能感觉到这一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毕竟每个人不可能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周韫荀的偏执,蛮横,那都是有所原因的,就像是那一群和他一起寻欢作乐的朋友,倘若精神世界的丰富生活的美满,他们又怎么会去寻找别的乐子?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驾临在别人的身上。
他知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又拼命的想要知道,周韫荀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韫荀苦笑一声,松开了抱住谢銮煜的手,从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摸到了烟盒,点上一根。
要是这样面对面的堂而皇之说出自己的伤疤,周韫荀多少有些拉不下脸面,总是需要一根烟的救助,帮他转一部分的注意力。
谢銮煜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乖乖的和周韫荀坐在一起,两人坐在沙发下面,靠着沙发,并肩坐着,然后开始讲述这个悲伤的故事。
“在我出生之前,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已经到了一种临界点,他们每天都在争吵,父亲已经有了新的人,母亲想要挽留父亲,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生育了,生育的代价极大,但是他为了挽留父亲,还是为他又要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我。”
他抽了一口烟,苦笑了一声,“母亲误以为这样就可以挽留住父亲,确实,父亲在他怀孕的那段期间,对他百般温柔,百般呵护,但已经尽在他怀孕的那一段期间,他这么做也无非是不想浪费了,他们周家的血脉,这是他们周家的骨肉,他们虽然无法遗弃。”
想到这里,周韫荀忽然有些自嘲,“我要不是周家的人,即使像个疯子,即使能打,在这一圈子人里面,还是讲究身份地位的,稍微落后一点的,就活该被人打,这就是懦弱强食的世界。”
谢銮煜没有说话,他表示不赞同,隐隐约约有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那些人不敢对他使用太过于的暴力,也不敢像对待之前那些走狗一样,那只是因为他背后是谢家。
无论他是不是私生子,无论他是不是小三的孩子,无论他是不是野种,只要背靠谢家,并且已经是名正言顺了谢家人,他们就不敢动他。
即使再恨他,他们也是束手无策的。
“我换周家,但我所拥有的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周家人给的,所以我不能恨他们。”
周韫荀淡淡的说道,然后接着讲述接下来的故事,“就像所有的感情淡薄一样,我父亲也是一个多情的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浪的公子哥,他生的好看,所以女人就像他胡往他身上扑,他也向来是来者不拒,他说,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欢愉,是可以一茬接着一茬的玩的新鲜感。”
他的话里充满了厌恶,恶心,“在母亲生下我之后,父亲就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像是那翩翩的蝴蝶,很快的,又飞了出去,母亲身体虚弱,还在坐月子的那个阶段,父亲日日夜夜在外头寻欢作乐,对于他来说,周家的血脉已经生下来了,名正言顺的,那他就没有必要对我母亲再多多加照顾,只有母亲恨他,他更恨我。”
谢銮煜微微有些不解,他微微侧头看向周韫荀,周韫荀在微微的颤抖着,那是竭力隐忍的愤怒和怨恨,谢銮煜忽然觉得害怕极了,他不想再听下去,他不想再见周韫荀的伤疤,再一次揭开了。
他轻轻地握住了周韫荀的手,想给予他温暖,给予他力量,他想阻止周韫荀,不要再接着往下说下去,可是周韫荀还是固执己见,他想将所有的一切都讲给谢銮煜听。
他倒不是乞求他的原谅,他只是活的太痛苦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心里面,没有人可以诉说,他那个家里讨厌他的母亲,无视他的父亲,他还有两个优秀的哥哥。
哦,对了,可以顺便提一嘴,他那两个哥哥才不会理解他呢,他们顶多带着他一起在那个圈子里纸醉金迷,带着他一起寻欢作乐,至于这些伤心的事,他们才不会理解。
他们本来就比他大出很多,因为他们的出生带着父母的祝福,他们出生的时候,父母还是恩爱的,父亲虽然管不住自己,但是对母亲他还是比较在意的。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理解他这一个一出生就带着所有人怨恨的人呢,所以他们无法理解,甚至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因为这样,所以他将所有的心事都放在心里面,谁也不说。
可是碰到了谢銮煜,那个可以让他彻底心安下来的人,不再那么浮躁,烦躁,甚至是愤怒,他就像那清澈的甘泉,一点一点的滋润,他本来浮躁的心境,叫他慢慢饶平,回归原样。
“母亲恨我,其实也很好理解的,因为我本来就是抓住父亲的把柄,可是我没有做到,甚至还没有给我做到的机会,父亲就接着在外头寻欢作乐,但母亲那么辛辛苦苦,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依旧生下了我,甚至一度赌上了生命,他遭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难,可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局,他怎么可能不怨恨我呢?”
谢銮煜忽然觉得莫名的悲伤,他似乎被周韫荀的悲伤所感染,也跟着悲伤起来,胸口的地方揪了又揪,疼得厉害,他一直知道周韫荀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
在那么一圈子里的人,除了天生的作,或者说是放荡的自由,其他的都是有他们的故事的,大多数是来源于他们的家庭,不是所有的富贵,人家有钱就能快乐,他们缺的是感情的滋润,缺的是精神的满足。
可能人没有什么就会追求什么,而且还会孤独一致的追求什么,然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没有回头路了。
“父亲也不喜欢我,因为他明白,我只是母亲抓住他的把柄,他责怪我,认为是我阻挡了他出去寻欢作乐的脚步,他更责怪我让本来不能再生育的母亲又生下了我,在这个阶段,他还需要细心的照顾,多少有些伤神废脑。”
谢銮煜张了张嘴巴,他非常想告诉周韫荀,其实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带着父母的祝福,他们只是不可能不会表达自己,也可能是他没发现。
可他一看到周韫荀那双受伤的眼神以及极度怨恨的眼神,他就知道,他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偏激,他出生的幸运,虽然是一个小三的孩子,但他现在也是堂堂的周家的孩子。
甚至他出生的时候是带着父母祝福的,他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一切的障碍,因为有一个足够快乐的童年,虽然等他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识的时候,在他长大的时候,这一切都将打破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到现在他还没走上一条偏激的路,那是因为他有一个足够快乐的童年,这个童年可以一辈子滋养着它,让他感受着世间的美好,从而不会如此的偏激。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是幸运的,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幸运的,有些父母不可以称作是父母,生而不养,那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也是一个孩子,这辈子最大的伤。
周韫荀抽了一口烟,微微偏转脑袋看向了谢銮煜,他明白他眼底的深意,他知道他是想安慰他,他是想告诉他他的父母是爱着他的。
他苦笑着摸了摸谢銮煜的脑袋,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幸运的,可能上天觉得所有人都是幸运的,未免太无趣了些,所以他总是要给一些人一些苦难,让这个世界变得有意思。
而他又是极为不幸的成为那个不幸的孩子,当他自己没有办法排解的时候,也只能责怪命运了。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父亲爱那两个哥哥,是因为他们足够优秀,可以为周家争夺脸面,也是因为那两个哥哥使他在和父母亲感情最好的时候生下的,但我不是,我没有他们那样足够的优秀,我更没有他们那样足够的幸运。”
说到这里,在腾起的白白的烟雾中他狭长的簇笑了一声,“曾经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可笑,原来,曾经的自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父亲不仅仅按那两个哥哥,是因为他们足够优秀,又是他们是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剩下的,他其实还爱很多人,只是不爱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