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栎蔚啊”，监控室的老爷子和林栎蔚也算是半个同乡，当初还是林栎蔚给他介绍的这个工作，工资虽然不算高，可他这样的条件想找一个轻松的工作本就不容易，林栎蔚也算是帮了他大忙了，所以比公司里的其他人，老爷子对林栎蔚难免更热络些。
待林栎蔚走近了，饶是他眼神不好都能发现这人走路一拐一瘸的，扶着腰倚着桌子，良久才缓过劲儿来。林栎蔚这个反常让他心里一慌，这太平盛世青天白日，总不能是有人恶意伤人吧，“你这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啊？看着还伤得不轻，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您别担心，我就是不当心磕了一下，一会儿下班要是还没缓过来我就去医院看看去。”
“别仗着自己年轻硬撑，该去医院就去医院”，老爷子颤颤巍巍给林栎蔚倒了一杯开水过去，白色的搪瓷杯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在阳光底下晃着光，晃得林栎蔚鼻子一酸，她有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既然答应您我就一定会去的，不过我这次过来是想和您要一点东西。”
“我们之间还说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就像我女儿一样，只要我能给的一定全给你。”
“我想让你调一点监控录像给我，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林栎蔚虽然话里话外努力将这事儿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老爷子多少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是有了情况，“你是不是怀疑公司有什么动作？”
“您懂我的意思就好，若是有人来问……”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林栎蔚将前后几天的监控全部拷贝了一份出来，还特地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刻录了一个光盘，为保安全先留在了自己家里。老爷子也答应替她多留一份之后的监控，多上一层保险。
林栎蔚这边一发布了审核通过的信息，沈知安就兴冲冲地赶了过去，听到人在医院更是慌得很，一路催着阮堂开快点再开快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栎蔚出了什么大问题。
医生的诊断结果出得很快，这属于遭受外击的软组织挫伤，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涂点跌打损伤的药静养几天就好。阮堂跟着医生去拿药，留下沈知安和林栎蔚两个人在长椅上，见自己这小磕小碰地还惊动了总裁，林栎蔚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按理说楼梯间那边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生面孔。”
“说不定是什么部门招进来的新人吧？”
“不可能，公司今年招新只招了几个后期组，冯坪只面试了一个人，听说还是个姑娘。剩下的我全都在场，我能确定他不在录用名单里。他说他是个临时打杂的，可是衣服干干净净，手里也没有任何工具，我总觉得他是在骗人。”
阮堂领着跌打喷雾和药膏正好进门，听了这么半耳朵话也觉得有些可疑，便接上了话茬，“你有没有备份一下公司的监控录像？”
“这我倒是去准备了，只是我们那层的监控早就坏掉了，不过我们那层也没有什么贵重财物，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监控久久没有维修。”
维修的费用并不高，而且西墨社那么大一个摊子不至于这个钱都掏不出来，阮堂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儿太可疑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我认识几个开发微摄监控的朋友，赶明儿我让他们送一个到你办公室，全是远程操控的，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尽可以放心。”
沈知安接过阮堂手里的药品，也附和道：“这人鬼鬼祟祟的，保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趟。西墨社的安保向来是防君子不妨小人的，别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俩就放心吧，我这人一没财物在手，二没核心机密傍身，人家就算打劫都不会选我的。可是那个微摄还是帮我联系一下，多个保障总是好的。”
将林栎蔚送了回去，沈知安心里的那个大石头也落了地。阮堂今天倒是很反常，没有插科打诨，皱着个眉毛若有所思的样子。沈知安借着路灯的光亮将他的郁结看得清清楚楚，“难道你们公司有什么烦心事嘛？”
这声音仿佛将阮堂从某种揣测中点醒一般，阮堂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句，“啊？没有没有，公司最近的进展挺顺利的，我倒是不很担心。”
“可你看起来好像一脸担忧的样子，是出什么别的事儿了么？”
阮堂将车靠在了路边，开了双闪，这个地方车流量很小，就在这里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事儿不像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你是怕我新刊出什么问题嘛？”
“对，而且我感觉我这不是杞人忧天，刚刚你那个朋友在车上说到那个人口袋里有个东西，却又不像是抽烟人士平时爱揣身上的打火机，你不觉得这个描述，像是……”
“U盘？”
沈知安没有迟疑就问了出来，他们这一行接触这种微盘U盘比较多，纯粹是因为他们作品的占存太大了，有一些图不想压缩浪费画质，只能采取这种外移的方法。因为这个沈知安还迷上了收集各种奇形怪状的U盘，不过市面上常见的大部分还是这种长约五六厘米较为规整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面生，走了无人的楼道，说是临时打杂手里什么工具都没有，还随身携带U盘，看来得让子埝打探一下你们公司这个老板了。”阮堂的眸色转厉，看着无边的黑暗像是坚定了什么一样。
“严老板，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些草图和故事线提出来了，您要不要先预付我一部分订金？”
“着什么急啊，事成之后一分钱都少不了你的。”从一开始严槡就觉得陈穹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果不其然自己这边才刚刚接收到文件，下一秒这电话就夺命一样地打过来了。
“我劝您最好和我好好合作，您知道我这边可不缺您这样的客户，要不是忌惮着这东西不能搁到明面上叫卖，这样的底稿有的是比您开价高的老总。”
陈穹这声音漫不经心的，通过听筒传来在这偌大空荡的办公室，格外刺耳。冯坪恨不得自己能找个地方躲一躲，这样他就不用替人承受几乎要用眼刀子把他血肉剜下来的狠毒视线。
“你居然威胁我？”
严槡压低着嗓子，他是想过这人可能贪心不足蛇吞象。毕竟办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当，一年也不见有几单生意，可是这人也太气定神闲地差使人了，倒好像甲方是他一样。
那边陈穹像是为了逗他开心一样，连说了几句不敢，可是半分的胆怯也没有听出来。倒像是热火浇油，果不其然，严槡无处泄愤，只能一拳砸在周围的真皮沙发上。
“我说严总，您是做大买卖的人，怎么还这么在乎这点小钱呢？不仅舍不得先付给我一半定金，就连打拳击也舍不得去拳击馆，一个人对着沙发发火，有什么用啊？”
一个靠赚黑心钱的人居然也教育起了他，严槡心里那股子憋闷一时间难以消除。只恨自己不能透过手机屏幕去拆了他的牙，撕了他的嘴。
“我会给你转过去一半佣金的，你最好好好办事。”
“您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不等严槡回应，陈穹先一步挂断了电话，手机里一阵忙音。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人既然能掏空心思恩将仇报利用他的摇钱树，你就不怕他将来报复你？”听完了全程的李锦寅笑着调侃，单看他这张脸上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话里的担忧。
“那是沈知安那个人心性好，不知道这世上也有这样靠吸人血活着的东西。他既然找上了我，我自然会办事儿，但是我这边可是给他留了死证的，鱼不会死，但是网一定会破。”
古人诚不欺我，恶人自有恶人磨原来不是一句无能为力的玩笑话，李锦寅笑着拉开冰箱门掏出两罐啤酒，一罐砸了过去稳稳当当地被陈穹接在手里，另一罐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你既然这么明白，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说这西墨社弄得这一趟子烂事儿，能不能让沈知安彻底倒台？”
“你小时候不会没看过西游记吧，那六耳猕猴再像将人家孙悟空学了个十成十，最后不还是被人戳穿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么？严槡那个抠门的，找得多半也是个省钱的菜鸟，说不定不及人家万分之一，到时候风向怎么转，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说不定呢。”
“那你还帮他，你就不怕这人滑一跤甩你一身泥啊？”
“赚钱嘛，我不会看我的顾客是真傻还是假傻的，但是从铁公鸡手里讹钱，图的就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