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兮晨倒是不知道他对一件礼服也这般难分难舍的,不禁笑了笑,“既然华少爷不舍得那就留下好了。”
华煜延看她一眼,咧嘴款款地笑了,“这是你为我穿的第一件礼服,虽然不是我亲手设计亲手做的,但却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费心思修改的,当然不能就这么丢了。”
说着把礼服仔细地收起来,放进衣柜里,收手的时候,他把指尖放在鼻间嗅了嗅,确实有一股奇异的异香。华煜延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要留下这件衣服,除了明面上的理由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件礼服上有一种奇特的香气,这种香气自然不是段兮晨身上有的,世间能有这种香气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可能亲自前来,那就是他身边的人。
能得他亲睐又让段兮晨毫不设防,露面而又不惊不慌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可谓是昭然若揭了啊。
华煜延眉眼蓄着笑意,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牵着段兮晨的手,两人双双下了楼梯。
在他们离开之后,二楼楼梯口处,一抹黑色身影矗立,正是刚刚离开的段风微,她手中此刻正拿着一个平板似的东西,平板黑且冷,就像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冷艳中有着一抹妖娆的柔情。
而平板里面,一张至妖至魅的脸勾着一张桃花眼,黑色衬衣敞开前襟,他此刻正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野性桀骜,薄唇上一朵耳玎似的冷梅缓缓绽放,他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段风微,又似乎没看,声调浅且淡,“你暴露了呢。”
“那又如何?”段风微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
男人嗯了一声,笑的异常妖魅,“既然被华煜延猜到了,那你还是回来吧,不然我怕你会被他缠住。”
“哪个他?”段风微垂目,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俊目微蹙,似是要发怒,但最终忍住,冷哼一声,“明知故问!你回来,我换阿沙过去。”
“不回。”段风微回的云淡风轻,也不管他即将暴怒的脸,笑了笑,低头在平板上印了一个吻,看到他瞬间站起来冲到桌幕前的时候,“叮”的一下,关了联络器,随即身影一闪,这回是真的走了。
华煜延和段兮晨再次进入会场,洛天宏已经离开了,段兮晨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但华煜延则是眯了眯眼,对洛天宏突然的离开大概已经猜出了原因。
戒衣坊的年会每年都办的比较低调,虽然低调,但该请的人还是一个不少,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前来与会的人员都是呼风唤雨般的人物,纪北齐每次也是很低调,既不与会场上的人员寒喧,也不参与任何女人有染,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角,看到华煜延从楼上下来,他抬起手举了举酒杯,然后转身离开。
华煜延看到他暗示的动作,眸光眯了眯,转身吻了吻段兮晨的额头,温柔低语道:“你先去跟童微玩,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过来。”他指了指大厅中一众商业人士。
段兮晨也没多想其他,见他有事也不相缠,笑了下,向童微那边去了,陪在童微身边的是暮南燕,暮南燕看到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显然对于段兮晨来打扰他与童微两人难得的相处而微微不悦。
“看来我被嫌弃了。”段兮晨哪能看不出暮南燕的心思,她只是想逗逗他,谁叫他一天到晚一本正经的,上次还算计她来着,她是故意来破坏他的。
童微低敛着眸光,嗔瞪她一眼,看清她此刻穿的衣服跟原来的不一样后,关心地问:“刚刚是怎么回事?不是倒酒吗?怎么衣服换了?”
“哦,出了点意外。”段兮晨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再想到换衣服时自家二姐的神出鬼没,就知道刚刚刘丽是被她家那位给利用了,哎,这个女王般的妖魔来了华城,那她要如何从华煜延手中得到名单呢?段兮晨一时陷入了沉思。
华煜延离开后穿过大厅到了戒衣坊侧门外的一处廊檐之下,青天白日,朗朗日空,这一方屋檐却是没有任何光影,只有他黑沉的背影和另一抹沉稳的身姿。
“这是三日内通过正常流程进入华城的人员名单,非正常进入的还没查出来,怎么了?”纪北齐靠在一屋墙上,声音低沉地问。
华煜延拿过U盘似的电子零件,再拿出手机,随便玩转一下,手机里便出现一串串字符名单,他按了一下隐形耳玎,漆黑的眼中瞬间金芒万丈,闪着耀眼的鎏金色,眨眼之间,那串名单便闪现在脑海里,但是名单上面并没有他所猜测的那个人的名字。
意料之中。
他勾唇笑了,收起手机,“如果没猜测,夜帝那里派了人过来,他也开始动手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严刑是不是又要栽在她那里。”
纪北齐一听这话,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来的人是……”
“正是她。”华煜延低叹,揉了揉额头,显然是对于来的这人有些头疼。何止是头疼,如果来的人真是段风微,那头疼的就不仅仅是他了,还有严刑。
当然夜风擎自己肯定也挺头疼的,自己的女人来到情敌身边,他能安稳才怪了,就是不知道,明知道严刑在华城,他怎么还舍得放段风微来?
至于他自己,哎,他就说了,段兮晨是他的小妖精,也是一个小麻烦。
纪北齐得到华煜延的肯定,皱眉道:“阿严现在在江城吧?要不就留在江城算了,来华城的话……”
“我能让他留在江城,但对他来说,不公平。阿齐,段风微于阿严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和我都知道,这事,我不打算去干涉。”华煜延看着屋檐,想到那些年严刑与段风微之间的事情,眸光幽深绵远,闪着点翠森冷的光。
纪北齐似乎也想到了那些年的事情,闭口不再言。
年会持续进行中,哪怕没有华煜延,叶清霜也能独当一面,完全掌控整个会场,斐程泽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艳丽的脸,邪气地笑了,“这几年你倒是被华煜延调教的很出才。”
是褒是贬,叶清霜已不在意了,只是听出他语气里的酸意,清秀的柳眉波动了一下,“当然比不得斐少爷,过了这么多年,斐少爷还是一如继往的无所作为。”
无所作为简称无聊。
斐程泽笑的开怀,揽住她的腰,把她又拖进了舞池,附耳低喃道:“因为你不在。”
没有你的天空没有翱翔的信仰,也没有让他一飞而冲的理由,斐程泽看着她,唇角点点笑意,眼中却半生琉璃,在华城,他争不过华煜延,出了华城,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他宁愿选择栖息在她身边,无所作为,看她安好。
叶清霜听到这五个字,心里暖融融的,可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斐少爷不要老是拿我来当借口,无能就是无能。”说完也不跟他跳舞了,有些厌恶似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出了会场。
斐程泽看着她的背影,想着每次被她这样甩开,而自己只能驻足远观,心里多少还是挺不是滋味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扫了一眼大厅,没发现洛天宏,耸耸肩,去吧台取了一杯酒,掩面喝了起来。
华煜延从侧门走进来,刚进入偏厅,就看到叶清霜有些失神地撞了上来,他皱了下眉,伸手就扶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叶清霜看到他,隐忍的悲伤一瞬间爆发,想也不想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细细碎碎含着几分委屈,“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前,有点难过。”
华煜延本来要推开她的,听到她说以前,那要推开她的手就改成了放在她背上,虽然没动,却给了怀中女子无声的安慰,“斐程泽又跟你说什么了?”
叶清霜没说话,闭着眼闻着男子身上清香似竹的气息,这个怀抱,她心心念念了多年,从他救下她的那刻起,她就渴望有朝一日,这个怀抱会成为她的避风港,虽然现在他确实是她的避风港,为她提供了安定的居所,可是,她想要的,是他怀抱里真正的港湾。
叶清霜近乎是贪婪地埋在他的怀里,感觉着男人强健的胸膛,沉稳的心跳和淡淡而凝香的体息。
华煜延不曾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过,虽然他不太喜欢她抱着自己的感觉,但却没有推开她,任她在怀中慢慢平复情绪。
纪北齐是过了一会儿才从外面进来的,一进来就看到这个画面,眉头微微一挑,也不多言,错过身向会场里走去。少主对女人一向温柔,叶清霜毕竟帮他打理了多年戒衣坊,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他想怎么做,都是他的事情,他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只是……
看到往这边走来的段兮晨,纪北齐眉头跳的越发厉害了,不知道该上前拦住还是放她过去,如果被她看到后门里的那一幕,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呢?
她是段兮晨,是段家三小姐,那个人的妹妹,纪北齐心思转了一圈,笑了笑,看着段兮晨擦肩而过,看着她向后门方向走去,纪北齐缓缓抬头,捏了捏眉心。少主,这一次,属下想看看你选的女人是不是真的适合做这个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