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义父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天才,但一直以来最宠爱的便是凝霜你和小师妹,可你们现在却是在做什么?”
陆凝霜道:“因为我,陛下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帮师父解决了一大忧患,结果师父又做了什么?你问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宁红鲤在一旁开口道:“你们打你们的,不要提我,不然我就要请师兄你赐教了。”
宁蚺冷哼一声,万里无云的碧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粒尘埃。
那些尘埃有如获得了生命一般,自然地进行着有规则的排列,没过多久,便在空中形成了一条蛇般的模型。
宁蚺有些得意地说道:“义父传授给我们剑法的时候,总是凝霜你学得最快,小师妹虽然贪玩也要比我快一些,你们都以为是我天赋不够,哪里知道我是在借义父的剑道砥砺自己的剑术。”
“在沙漠中,有种东西要比剑更加可怕,我悟的便是这种剑术。”
这种东西叫做沙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沙漠中真正的王者。
宁蚺此刻释放出来的这道剑招虽处处锋芒毕露,但隐约之中却有几分以柔克刚的味道,想必这就是他悟出来的剑道。
……
小院中的天空仿佛被洗过一般,但那些潺潺不绝流淌着的并不是水,而是无数的沙子。
那些沙子偶尔会在天空现出原形,但很快就会重新隐匿到空中那条蛇里。
它们经过的地方会浮现出一些痕迹,那便是陆凝霜和宁蚺交手过的象征。
比起萧云和宁红鲤,陆凝霜很少用兵器,但她最擅长的也是剑术。
无形的剑光和沙子在即将垂到大地上的夜幕中穿梭、撞击、闪避,偶尔能够听到几声铮鸣。
落在普通人的眼中,这画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沙尘暴一般。
那些诡异的沙子的影子落在宁红鲤的眼中,在她的心中激起一道道的惊涛骇浪。
十年未见,你怎么就这么厉害了呢?
陆凝霜不是不知进退的蠢货,她难道不知道在这种如同剑阵一般的攻击中和对方一直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吗?
“王爷的情况有些尴尬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纳兰忽然开口道。
宁红鲤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道:“你能看得懂这场架?”
纳兰笑道:“这男子应该是在学着小姐的父亲,把自己所在的空间打造成一个阵法,不过终究还差些火候。”
宁红鲤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今天遇到的,一个个都是怪胎?
“小姐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陛下怎么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呢?”纳兰笑道。
宁红鲤道:“那你倒是去帮忙啊!”
纳兰笑而不语地看着宁红鲤。
宁红鲤道:“这哪儿行,我只能棒棒小忙,可不能真的动手。”
……
天完全暗了。
剑光显得更加明亮。
动人。
小院中的沙尘浮起的频率越来越低,间隔越来越长,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在此时,无数道如同清风一般的剑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沙尘簌簌落在,如雨一般。
陆凝霜落在院中,俯身捡起碎成两半的断剑。
宁蚺被沙尘覆盖,本来还有些清秀的面容此刻显得极为狼狈,刚想说话,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地上的沙尘浸湿,成团,看上去就像是蘸了辣椒酱的馒头一样,极为难看。
宁西河教出来的三名真正强者,他往往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什么脏活累活都理所应当地堆给他来做。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哪怕比起宁西河的亲生女儿,他也是最像他义父的那个。
这里的像说的不是长相,而是行事方式。
对那些俗务的不上心,自然是因为不在乎,但作为一个人,他当然也有在乎的东西。
陆凝霜当然也是他在乎的人,但宁蚺自己却知道两个人并不可能,他真正在乎的,是在剑术上的造诣。
陆凝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宁蚺道:“如果我晚回来三年,还真拿你没有办法。”
“经脉的伤静养一年便能痊愈,接下来的那件事我不插手,你也不要插手。”
“剑借我用一下,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说完这句话,陆凝霜没有去管宁蚺,也没有去看目瞪口呆的宁红鲤,而是径直向外走去。
宁红鲤愣了愣才明白原来事情已经结束了,赶紧跟了上去。
纳兰看了一眼宁蚺,望向陆凝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以及复杂的意味。
……
踏沙痕而入绿茵,陆凝霜等人重新回到了村舍的中央部位。
数百士卒的眼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凝霜的面容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摄政王的样子,然后又变了回来。
士卒们同时下跪。
“出去几个,让大军包围着这里,什么时候见到陛下什么时候再做打算。”
领头的那名将领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带领数十名士卒向着一个出口处走去。
那些人刚离开,宁红鲤便忍不住凑上来问道:“前些天村里来了俩人。”
陆凝霜疑惑道:“什么人?”
宁红鲤道:“跟你一样,会易容。”
陆凝霜沉默着思索片刻,道:“稍后再去见。”
宁红鲤疑惑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陆凝霜看了一眼天色,道:“钓鱼。”
宁红鲤撇了撇嘴,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闲工夫钓鱼?
对了,那个皇帝来到这里之后也染上了这个陋习,难道那个湖有什么魔力?
似乎是看出了宁红鲤心中的疑问,陆凝霜道:“那片湖没有什么魔力,但确实有问题。”
不等身后的宁红鲤发问,她便提着从宁蚺那里取来的半柄剑朝着湖中丢了下去。
咚地一声,断剑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月光洒下,波光粼粼,涟漪也很快便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凝霜无奈地叹了口气。
直到此时,站在她身后的宁红鲤才发现,她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原来,刚才那场架,赢得并不轻松?
陆凝霜转头和宁红鲤对视一眼,道:“我没事,你想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