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是真的不明白言寄声的意思吗?
不,她明白了,言总不是让不出这0.5%的利,而是在敲打自己……
最近她频频受到重用,其实已经引起了诸多人的不满。
那些人认为她之所以能得重用,不是她真的有本事,可能是爬了言寄声的床,可是天地良心,她别说是这么做了,连这点心思都不敢有……
而且,她之前谈下的那几桩合同,那些人一开始认为是她运气好,后来又觉得,她肯定是拿了人家的钱。她之前一直没有理会,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值一提,也相信言总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但,那些人真的是在针对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吗?
她虽然姓言,但和言氏主家其实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的努力。言琢曾深信,身正不怕影子歪,但言寄声今天的态度,却让她一下子意识到,她可能还是想少了。
那些人冲着言寄声而来,就不会希望她好,而自己身为言寄声的亲信手下,也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好。想到这里,她心中一下子冷了半截,后背的冷汗都直接冒了出来。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0.5%的让利,雷经理和马总接触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跟言寄声提过,应该是言寄声下了死命令,不允许让这0.5%。
僵持了三个月的项目,别人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工作,最后却到了自己手上,一旦自己谈成功了,便等于是摘了雷经理的桃子。
雷经理会服气?
雷经理背后的那些人,会服气?
所以,她要想顶着言寄声这三个字谈下这个合作案,还得让别人无话可说,就得谈出最大利益,让大家明白,她言琢之所以能成功,不是靠的背后有言总,而是因为她确实有能力。
她不敢再嘴硬,立刻道:“对不起言总,我明白了,马上回去再谈……”
“两天……”
言寄声冷酷道:“再谈不下来,我会自己去。”
但,如果真让言寄声去谈了,还谈成了,她的前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言琢什么话也不敢再说,拿着那份合同便飞快地走了,只是她走之后,言寄声就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
言琢确实很优秀,但她最近有一点迷失。
过度的自信,让她判断出现了失误,就像这个0.5%的让利,她看到的只是数字与金额,还有损失一年的利润。言寄声看到的却是她冒进的冲动,还有别人迫不及待想要踩在言琢的头上,借以打击自己的野心。
如果言琢是个男人,应该会成为别人打击他最利的一柄剑。
不过,抛开这一切,言寄声真正不满的是言琢这不知轻重的态度,她已经是第三次在这么晚的时候,把自己叫起来看文件了。
言寄声浅眠,也不差这一点睡眠时间,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他不相信言琢没有这方面的辨别能力。
完全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后拿给自己看的东西,非要在这个时候拿过来,这样卡着时间,是言琢想告诉自己,她有多优秀。
太爱表现了,会成为日后成大事路上最大的缺点,所以他才借机敲打敲打。
这么好的人才,走歪了可惜。
言寄声这边正想着这些,突然他手机震了一下。夜半的铃声太吵,在空旷的病房里尤为响亮。
怕吵到郁陶,他紧张得立刻按挂了。
可动作做完了,他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别说是手机铃声了,就算在郁陶耳边敲锣打鼓,可能都吵不了她。
这个现实令人沮丧,言寄声手指不自觉地按紧在手机上……
他怔愣的这一会功夫,刚才没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本还以为是刚刚离开的言琢又有什么事情打过来,结果一看,竟是老妈……
这么晚,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言寄声立刻接听了:“妈,怎么了?”
“儿子,不好了,不好了,小布丁……他发烧了!!!”
只这一句,言寄声大脑嗡地一响,他下意识又扭头看了郁陶一眼:“怎么回事?这才回去几天,怎么就搞到发烧了?”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吃坏了东西,还拉肚子,还吐了奶,可是……我们除了奶和水,什么也没有喂他呀!”
“别哭了,赶紧送医院……”
“正在车上呢!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可是儿子……妈现在好怕,想听你说说话,怎么办?怎么办呀儿子。”
“只是发烧而已,别太紧张了,您冷静点,我马上到门口接你们……”
挂完电话,言寄声下意识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郁陶,之后,才大踏步地离开,直奔急诊大楼而去。
恍惚间,郁陶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从混沌的空间里站起来,仰头看着上方。
这世上,有个人的声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搞错,是言寄声在说话,她确确实实听到了。虽然这阵子以来,郁陶一直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呆着,除了她的宝贝,她谁的声音也听不到?
但是今天,宝贝也好安静啊!
郁陶甚至到处找过了,就算亲切地叫着:宝宝,宝贝儿,出来陪妈妈玩啊!他也不回答。
郁陶原本就有些焦心,这时就突然听到了言寄声的声音。
是她做梦了,她梦到言寄声了吗?
然而,接下来又是一个声音完全陌生的,略微清越的女声,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沐雅。但沐雅的声音很装,总是带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不像这个女声,很干练,是那种平时在影视剧里能经常听到的女强人才有的声线。
郁陶竖起了耳朵,她知道偷听不好,但他这不算偷听吧?
然后他就听到言寄声在训斥那个女人……
一开始听不清楚,到后来越听她心里越紧张,然后她确定了,是真正的现实中的声音,她的听觉开始恢复了。
郁陶工作以来,这一次最庆幸自己是个医生。
因为她本身就是脑科方面的专家,所以就算现在她人无法动弹,却还是能进行自我判断。
之前,她一直在要醒不醒的边缘徘徊,只有今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快要醒来了,郁陶有些激动,但一想到言寄声就在她身边,她又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而这时,她听见言寄声打电话的声音。
没有开免提,她听不到对面是谁?
但从言寄声的对答里面判断,好像是谁生病了,在发烧,他还说才出院没多久?
猛的,郁陶脑中浮过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所以,生病的是宝宝吗?
郁陶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