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舞将声音又压低了些，一字一字道：“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莫超重复了一遍，疑惑道：“怎么个戴罪法？”
“哥哥可知，现如今大燕最想得到，又最难啃的地方是哪里？”
“南疆！”
莫超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错，”莫轻舞的眸中带着光芒，“只要哥哥拿下南疆，那些心怀魍魉的人再想陷害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试想，皇帝若拿了你这个开疆拓土之人的首级，天下百姓该是何等寒心？他堵得住定国府的嘴，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这几句话直接说到了爷孙两人的心坎里。
赵仝激动得不能自已，只能不断的轻拍外孙女的肩膀。
“好……好啊，老夫有此孙女，死亦瞑目。”
没想到他赵家世代直肠子武将，竟出了这么一个聪颖娟秀的小姑娘，真是老天保佑！
“妹妹，你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莫超一捶铁门，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老子就不耐烦跟那些文官打太极，南疆老子早就想打了！”
定国公笑骂：“你跟谁老子呢！小兔崽子！南疆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你若失败了，回来等着掉脑袋吧。朝中那几个匹夫早就盼着赵家覆灭了。”
“外祖父不必担忧，那几个人，我来摆平。”
莫轻舞站起身，正看到一个狱卒走过来，探视时间到了。
她没时间跟两个亲人解释自己的计划，只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天牢。
“外祖父，轻舞儿刚才说……”
“嗯，咱们只能相信他，你再待一晚，明日早朝老夫会去求陛下，允你戴罪立功。”
定国公离开后，莫超隔壁房间的人忽然出声。
“敢问兄台，刚刚离开的佳人与你是何关系？”
“那是我亲妹妹，怎么着？羡慕了？”
“确实啊。”隔壁的人似乎站了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呜呼哀哉……”
莫超挠挠脑袋，完全听不懂，干脆就着他的诗句睡着了。
……
莫轻舞上了马车后，并未直接回宫，而是让车夫把车驾到了一处巷子口。
乌青的墙角下，正蹲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讨少女。
“来人，把那孩子给本宫带过来。”
侍卫应声而去，很快就把少年拎到了莫轻舞跟前。
“你们是谁！放开我！”
少女不断挣扎，满是泥土的脸上仅有双目炯炯发亮，像只小狮子。
莫轻舞坐在车里看着她，酝酿了片刻情绪才道；“昨日菩萨托梦给本宫，说青衣巷口沿街乞讨的少女，乃本宫前世恩人，今世受尽苦楚，一朝丧母，被父遗弃……”
说到这里，外面的少女忽然不再挣扎，盯着轿门的眼睛像两团烈火。
“你是谁？”
莫轻舞弯腰出了马车，逆光看着少女。
“本宫姓莫，是宫里的贵妃。你是随我入宫，还是在此安置？无论哪个，本宫都可以满足你。”
“你……你是青鸾殿里的贵妃？”
少女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藏着莫名的光芒。
“没错，本宫便是那个送金龟的贵妃。”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少女的疑虑，她扯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袖，给莫轻舞行了个礼。
“贵妃娘娘，小女愿意跟随您。”
“好。”
莫贵妃当街带走一个小乞丐的消息不过半日，再次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从那之后，经常有人把女儿扮成乞丐在青衣巷口祈祷，以求能被路过的贵妃带走。
“前世恩人？”
段云廷得到暗卫回禀后，不置可否地笑了。
“亏她能编出这个理由，去查查那个乞丐的身份。”
“是！”
“高全。”
“奴才在。”
“你把今日番邦进贡的荔枝给各宫送些，顺便给她们讲讲贵妃的故事。”
高全生生打了个寒噤。
完了，陛下看好戏的心情又来了。
贵妃娘娘真难啊……
青鸾殿
被烟萝洗干净的小丫头正站在莫轻舞面前，头上俏生生的梳了两个小鬏，配上灵动的大眼镜，喜人的紧。
“过来我看看。”
莫轻舞满意地摸摸小丫头的脸蛋，道：“你既然选择跟了本宫，就抛弃之前的名字，可同意？”
“是，小女全听娘娘的。”
“好，从现在起，你叫兰蔻。”
“兰蔻谢娘娘赐名！”
“嗯，我这里没那么许多规矩，你只要完成了该完成的，剩下的时间都是你自己的。”
莫轻舞说完，敏锐的察觉到小丫头握紧了拳头。
看来剧情还没有完全崩溃。
“娘娘，皇上着人给您送荔枝来了！”
康嬷嬷兴奋的挎着两筐尤带着水珠的荔枝，边说：“其他宫里娘娘仅得了一盘，连太后娘娘哪里也只得一筐，单单您这是两筐！”
莫轻舞忍不住嘴角抽搐。
狗皇帝喂猪呢？还两筐！
“太多了，本宫吃不下，你给其他人都分些吧。”
康嬷嬷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分荔枝的时候，对贵妃娘娘好一通赞扬。
“娘娘，奴婢听说淑妃娘娘为感陛下赠荔枝的恩情，特意做了一首诗呢。”
莫轻舞吐掉嘴里的荔枝核，“哦？是什么诗？”
烟萝想了想，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首诗传到皇上那里，还得了夸赞。”
“呵，又剽窃，也就狗皇帝没眼光。”莫轻舞无声喃道。
“娘娘说什么？”
“没事。”
莫轻舞擦了手，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烟萝，我走后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回娘娘，奴婢在整个青鸾殿都找遍了，没发现有人啊，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房梁上找了吗？”
莫轻舞猛然抬头，打算来个出其不意，然而入眼的只有雕梁画柱。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算了，今后注意些就行了，你先带兰蔻下去熟悉熟悉。本宫要睡一觉。”
人都出去后，莫轻舞翻了会儿书，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倒吊在梁上的黑衣人终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跃出窗户，直奔景安阁。
就在这时，原本睡着的人忽然睁开双眼，里面哪还有丝毫困意？
“好啊，狗皇帝果真在监视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