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世又是拒绝,再是拒绝,大皇子和元王妃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去,林安世将两人送走,随后又回到了院子内,在院子内站着。
今日一见,大皇子和元王妃可谓是暗里,明里都来了,先有清河郡主提亲事,后面又有两人坦诚布公,甚至许给了他异姓王的位置·······
林安世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他虽然拒绝了大皇子和元王妃的好意,但是只怕两人心不死,继续来缠他,到时候为难的就是周正午和张以方两人了。
而且,说不定他的屡次拒绝早就让大皇子心中生恨了,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再说他一点参合此事的想法也无,这样一来·······
林安世摇头无奈,这金顶寺啊,待不得了。
回了房间,林安世也不多想,将自己平常用得着的,又或者是需要的东西整理了出来,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那么就去实施好了。
整理好了一切,林安世将属于自己的那把长剑提着,在院子内舞了起来,这长剑只是寻常的长剑,他平常读书的时候,读累了就会舞剑,以作消遣。
长剑不重,只有数斤,比起石锁来,不知道轻了多少,不过对于自己唯一会的这套剑法,林安世倒是极为的熟练,这一舞,就是一个时辰,等林安世停下来的时候,天色也慢慢的暗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守正也回来了,林安世随即收好长剑,放入屋内,然后洗漱一番,和张守正往寺内的食堂去了。
吃过了斋饭,辞别了张守正,林安世复又出了寺门,循着山间小道走了一会,又在岩壁上看了看那下面的夜如止水,再然后,林安世又往着寺内回去。
白天亚父说他白天的练习已经够了,这还是亚父第一次这样说,似乎话里颇有深意,林安世有些期待亚父今日会教给他什么了。
正如林安世想的,等林安世来到了周正午的院子内,周正午早早的就等着他了,林安世上前行礼道,“亚父,孩儿来了。”
“嗯。”周正午点头笑了笑。“世儿来了?坐下吧,今日不用打磨气血,亚父教你一些不一样的。”
林安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倒也不意外,点头笑道,“白天的时候,亚父说白天的已经足够,孩儿就有一些猜测了。”
“呵呵。”
周正午闻言温和的笑了笑,更加不意外,他的这个义子天资聪慧,否则也成不了状元郎了。
笑过之后,周正午的脸色也正了正,严肃了起来,“世儿,今日为父告诉你的,你需要记得清楚,因为为父今日教你的,是练气之道!”
林安世听了,脸色肃穆起来,“亚父,孩儿知晓。”
“嗯!”周正午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望着天边,走了两步,缓缓说道。
“这练气之道,乃是武功的根基,是武道的根本,不可有失,练功之时,更是需要小心翼翼,不可胡乱行功,否则内气反噬,轻则丹田有损,从此不能练气,重则全身流血,一命呜呼。”
“世儿,还记得你第一日来后为父说的话吗?”
不等林安世回答,周正午已经再次开口,“但凡生命,体内皆有气机所在,气藏于肉体内,藏于五脏内,习武之人,通过特殊的运气方式,感应体内之气,将其依照特殊方式而行,最终流转全身,聚集于丹田之内,便是习武之人所说的内气。”
周正午看着林安世忽然一笑道,“世儿对于这种力量应该很清楚,为父每日帮你刺激气血用的就是内气,想必你是记忆深刻的。”
林安世见周正午说了句笑,也就跟着笑了笑道,“亚父,要说不深刻也不可能,毕竟每天孩儿都跟蒸熟了的虾子一样,又红又烫。”
“呵呵。”周正午笑道,“这就是内气,内气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就如同风一样,你看不到,摸不到,但是却能够感觉到。”
“内气的磨练,从低到高,共有数个境界,一开始习武者刚学习练气之道,虽然能够感受一些,却不能很好的控制,不能将其运转全身,归于丹田,但是这样,却也能够让习武者力有倍增。”
“之后再到能够控制内气,运转全身,归于丹田,此时内气已经能够控制自如,可凝聚在手脚之上,或者身上,出拳出脚的时候,威力大增,也能够防御一些伤害。”
“在往上,便是为父。”
周正午手捏剑指,往前一指。
“嗖!!!”
“嘣~~~~~”
破空声响起,林安世往着周正午剑指所指之处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地面上猛然炸开,这可是青石地板,竟然就这么炸出了一个小洞。
“这个境界,内气实质,虽然看不到,却能够离体而出,化为极强的力量。”
林安世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小洞有着两个拳头大小,青石地板足有一寸,也被打了一个底穿,青石地板的周围,也全是裂缝。
这便是武功!!!这就是道!!!果然精彩万分,令人神往!!!
林安世忍不住好奇问道,“若是在往上呢?亚父?”
周正午挥手一笑,“那就要问神剑白景天,踏山周通,燎原烈火易武堤了,当然,如果世儿有心思等上数几年,或许为父也能够告诉世儿你。”
林安世闻言,顿时拱手笑道,“恭喜亚父。”
周正午摇了摇手,笑道,“不用恭喜,只是有了一些机会,若不是世儿你送的十年钟乳液,恐怕为父也没有这种机会,倒是为父,要谢谢世儿你了。”
林安世笑道,“佛家讲究缘法,亚父在金顶寺,孩儿也在金顶寺,这说不定就是亚父的缘法了。”
“哈哈,世儿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不过为父从来相信自己胜过这什么佛。”周正午哈哈大笑道。
大笑几声后,周正午又道,“来,世儿,坐下,为父继续教你。”
林安世点头,复又回到石桌前坐下。
周正午又开始讲起来道,“练气一道,总共境界也就是这几分,在往上,习武者们都称之为武道,就如同神剑白景天那种人物,已经是技近乎道,出神入化,如同神仙一样的人物了。”
“说起来!”
周正午忽然有些感慨道,“我现在心内欢喜,是因为为父有机会追寻前人的道路,但是却不知道,那前人之上,又有多少境界,我如今已经快六十了,而神剑白景天出名之时,也才不过三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不知道那神剑白景天现在是否还在世,若是还在,他的功夫又到了何种的地步。”
林安世笑道,“亚父何必感慨,昨日之人不在今,今日之人继向前,就算是落后一些也不打紧,只需要奋起努力,追寻上去就好,读书人有这么两句话,孩儿便送给亚父。”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说后无来者,但求前无古人。”
不管是文之一道,又或者是武之一道,总是没有第一第二的,每当你踏足了一个新境界,自以为第一的时候,往往就会发现更强的人出现。
后人学习前人,总有机会追寻前人步伐,甚至超越,但是却不知身后的时间长河之内,是否有人追寻上来,因此不予置否。
两句话,大意都不过那么一个意思,那便是奋发向上。
周正午听着林安世送的两句,脸色一冷的瞪了林安世一眼,“世儿你这是准备要教训亚父吗?”
这两句话,是劝人奋发向上,是立志,多是长辈送给晚辈。
林安世连忙举手恭敬道,“孩儿可不敢。”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大笑,打破了夜空宁静,虽然声音不小,不过倒也用担心打扰他人,周正午的院子内只有他们两人,最近的住所,离着这里也有一小段路,这也算是长老的特权吧。
“好了,世儿,玩笑至此,我们继续讲下去。”
周正午“咳咳”两声,正声道。
林安世恭敬的一拱手道,“亚父请讲。”
周正午点了点头,再次说了起来,“今日白日,我说你练得已经够了,是想要你能够养精蓄锐,等待夜晚,刚才我已经说过,今夜我要教你练气之道。”
周正午话语顿了顿,双眼之中精光闪动,“世儿你这几日在我内气刺激之下,又在那十年钟乳液的作用之下,气血和身体,都已经达到了一种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层次,正是时候让你学练我的功法。”
“我在成为朝廷命官之前,乃是巡捕衙门的人,专门追查天下各种恶人,杀人行凶之事,江湖人送了我一个外号,叫做铁打金身,皆是源于我这功法,金身斗诀。”
“金身斗诀?”
林安世重复了一遍。
“不错。”周正午点头道,“正是金身斗诀,这金身斗诀,乃是我初出江湖之后,游览名山大川,好不容易才在昌灵山寻得的一个无名宗门,然后学得这功法。”
“不怕世儿你笑话,亚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眼低手高的,我爹本也是巡捕衙门的,而且身手不低,所以我算是自幼习武,跟随我爹,武艺都是家传。”
周正午自嘲的笑了笑,“谁知道我天赋不错,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比我爹还要厉害,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当时就如同现在的你,心里琢磨着找一个师傅,然后就四处挑战,寻找各门派。”
“那个时期,踏山周通和燎原烈火易武堤刚决战不到两年的时间,而且大周大夏之间的战斗也才刚平息,武道齐喑,再加上我眼低手高,我这游览之下,居然连一个合适的师父或者是门派都没遇见,看得上我的,我看不上,看不上我的,我更加看不上他。”
“这一游历天下,便是近三年的时间,我经过了磨练,也算是内心平衡了不少,却也更加坚定了寻得一位名师的想法,直到第三年年关的时候,我寻到了昌灵山。”
“昌灵山是南荒无人境地的一座山,我正垂头丧气的时候,谁知道那天,光芒大亮!!!”
“为父还记得很清楚。”周正午瞪着眼睛,却空洞无神,似乎是回忆着,“那日本是一个阴天,清晨的时候还下过雨,雨水绵绵,虽然后来停了雨,但是天儿却没有丝毫放晴。”
“我走在山间,突然看到山顶处光明大亮,金光万丈,如同朝阳一样!!!”
心下好奇,接下来,周正午循着山间小道,一路上了山去,谁知,谁知,“那金光万丈,竟然是一个坐着的人身上所幻化而出!!!”
坐着的人???
听到这里,林安世心里也是一紧,常人如何能够发出金光万丈?在山顶上,能够被山腰处的人看见???
莫不是亚父所遇见的,是那神与仙???
“我当时睁大了眼睛,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来了,站了起来,对着我颔首一笑,随后光芒消失,那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周正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叹气摇头,“谁知谁知·····唉·······”
林安世正听的入神,看周正午一脸苦笑叹气,出声问道,“亚父,那后来?”
“后来,哪有什么后来啊!”
周正午狠狠的锤了两下胸口,“我当时怀疑那人是妖,所以迟疑没有出声,那人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我便知晓我的想法错了,那人既然没害我,不管是妖还是人,哪怕不能拜师,我也可以向他请教的!!”
“接下来的一年之中,我便在那昌灵山内,寻了一年的时间,也没有再看到那个人,倒是在山内寻到了一个门派住所,那门派住所已经破烂不堪,一人也无,我最后寻遍上下,只在后山的石碑上,寻得这金身斗诀。”
周正午苦笑一声,“咳咳”道,“若是要说缘法,或许这就是我的缘法了,寻名师而不得,最后却看着机缘从手里溜走。”
“那后来?”林安世出声问道。
“后来,我见寻不到那人,而且出来也有四年多的时间,那时候我爹亲娘亲尚在,便有了回家的心思,之后我爹见我每日只是练功,除此无事,连个安身立业的行当也没有,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便把我安排进了巡捕衙门。”
“这之后。”周正午摇头道,“我便修炼金身斗诀,在巡捕衙门,会战天下群豪,武功进展倒也极快,后来又过了几年,我铁打金身的外号已经名扬天下,周皇便让我做了御前御守将军,再后来,世儿你也知道。”
再后来,周正午被安排保护帝师,来了这金顶寺。
林安世有些诧异问道,“亚父难道就再也没有回过那昌灵山吗?”
周正午听到了林安世的话,眼神不由的看向了林安世,然后便没有再移开过。
半响,周正午摇头,幽幽一笑道,“世儿,盘腿打坐,静心凝神,我来指引你如何修炼,切记,不可分心,不可有杂念。”
林安世闻言,没有再问,只是听从了周正午的话,离开了石凳,就那青石地板上坐下,盘腿打坐,静心凝神。
周正午看着林安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那个时候,名满天下,已经是周皇亲信,四品的御守将军,可大内持刀,不知道有多风光。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林安世刚才那个问题问出来之前,在这前面三十年前,周正午都未曾想过,再回去那昌灵山·······
世儿,亚父不如你多矣。
深深吸了口气,周正午抛开脑海杂念,伸手搭在林安世的肩膀上,内气自丹田出发,通过手臂,送入林安世的体内,出声道,“世儿,记住体内内气运行的方式,一点也不可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