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少帅紧绷着身子，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别处。
喉头攒动：“我只是怀疑，你手上为什么也有一道伤疤。”
“而且，要比你姐姐的要深。”
现在倒是长眼睛了，不过我也不在乎了，迟来的真相比没来更让人膈应。
我收起胳膊，坐回自己的位置，漫不经心道：
“你猜错了，少帅知道的，我这人天生自私下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尤其是我阿姐。”
“他凭什么能嫁给少帅，享尽荣华富贵，我明明生得跟她一样，只能躲在角落里享受她的余光。”
“我不服。”
“凡是她的我都要抢过来，所以，我也在手上割了一道伤痕，让大夫帮我做旧。”
说到后面，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疯子，你简直癫魔了。”
“你哪里比得上你阿姐温柔善良，我竟然还想过当初是你救的我。”
“呵，你哪有那么好的心。”
“你就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吧，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少帅如此评价我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和那天在破庙的夜晚一样，他像一根浮萍，紧紧抓住我这个临时的落脚点。
他发着烧，不停地问我叫什么名字，他以后一定来找我报恩。
我摸着他的额头，笑了笑，说了一遍又一遍。
“阿枝，我叫阿枝。”
可惜他终究还是忘了。
我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已经发展到吐血了。
楼里的姑娘们捂着嘴尖叫：“啊！你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啊，会不会传染给我们，快！快把她弄出去。”
我压抑喉间即将喷涌出来的血腥味，努力解释：“不会传染，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她们吓坏了。
最终我被人抬到少帅府门口。
盛聘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跑来找我，要背我离开。
“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此前他没收我的钱，没有理由来。
盛聘眨眼笑笑：“可能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被抛弃的人要互相取暖。”
连陌生人都知道关心我，我的家人却连我病了都不相信。
我咳嗽一声，“你就不怕我传染给你吗。”
他无所谓地耸肩：“你这又不是病一天两天了，要是能传染，他们早就被传染了。”
一直觉得他满身的书卷气与我格格不入，现在倒活脱脱一副痞子样。
阿娘听到有人通传，跑来看我笑话。
“哟，又来了，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满嘴谎话的东西。”
“雇这几个人抬你，得花多少钱啊？”
“有钱在这里做戏，还不如给你娘买点血燕。”
“那些上层的夫人太太们，都喝这个东西。”
阿爹听说我回来了，也匆匆赶过来。
只不过他并不是担心我，而是以为我回心转意，愿意嫁给那个许他们高昂聘礼的龚老爷。
“哎哟，我的乖女儿，从小到大我就知道阿枝是最听话的。”
“你老老实实嫁给龚老爷，以后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他的财产不都是咱们的吗。”
“非要死犟跟我们置气。”
阿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阿枝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钱不够用了还是男人跑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们争辩，闭着眼睛心如死灰地说：“不是我要来的，我要死了，不想我死在这里就把我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