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鬼虎身后,反复确认了这位大小姐并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这才走出来。
“那啥……你睡觉的时候,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吗?”我弱弱地问。
这又是我本来不想留她的原因之一,最近我家一到了晚上那是鬼虎狼嚎鹰啼鹿鸣的,一般人他住着恐怕精神上压力很大。
但……楚念凡显然不在此列。
她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我和鬼虎面面相觑,我一副头疼的样子,鬼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我跟楚念凡的婚约千万不能是真的。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楚念凡光着脚,穿着件小睡裙站门口,不耐烦地打着呵欠,眼看就要靠着门框睡着的样子。
瞧她这样,我实在很难跟她解释刚才有非常厉害的狐妖路过我家这件事……
憋了半天,我只能说出一句,“罢了……你睡吧。”
楚念凡迫不急待地嗯了一声,扭头又回屋去了。想想觉得有哪里不对,我便又看见她单手捡起那块儿门板,若无其事地塞进了门缝里。
“噗……”
鬼虎憋不住笑出了声。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会笑呢?!”
想想吧,打从鬼虎来到我家,见谁都一副要吃人的嘴脸,一言不合拔刀就干,现在他居然站在门口嘲笑我!!!
“少爷,如果她真是你媳妇,你怎么办?”鬼虎突然严肃起来。
我……我特么能怎么办?
当然是快跑……
不过,还得等我好好安葬了爷爷再说。
我回到床上,却是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楚念凡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笑起来可爱的小虎牙,以及被她一拳锤飞的剧痛。
尼玛,好可怕!
由于楚念凡的表现过于暴力,以至于我终究没敢去问她,为什么那狐妖这么猛,还得绕着她走,因为这事儿突然就变得好像理所当然起来。
倒是楚念凡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嚷嚷饿了,就又钻进厨房去忙活。
鬼虎很是乐意她做饭,到底比我做得好吃多了,更重要的是,分量管够。
就这么着,往后的几天竟然格外平静,就连那每天夜里来骚扰的狐仙,也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居然就不来了,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这样正好,让我可以好好休养,调整到最佳状态,去为爷爷引路。
按着引路人的规矩,为逝者引路有着诸多手段。最简单的,便是指引逝者能够入土为安,安心等待往生。
但如此只是最最基础的引路方法,真正高深的引路人,能够将自己的念力施加在死者的魂魄上,这便能带来诸多用处。比如能够延长魂魄在阳世停留的时间等等。
但最上乘的引路之法,却是可以瞒天过海,逆天改命的。
试想,既然生死有命,因果有根,那如若有人在投胎的时候,能够夺了别人的运势,本是卑微贫贱命,却变成富贵通达,这岂不是人人想要的?
又比如,干脆将魂魄引到活人的身上,夺去这躯体,岂非是另一种形式的起死还生?
……
这种种高深的引路方法,正是引路人一门的绝技。
几乎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可是爷爷却常常告诫我说,人的运势和生死都是有定数的。引路之法,除去安送死者往生的用处,那些被人追捧的东西,其实都是逆天而行,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该自己的,早晚是会还的。
所以,他也几乎不会动用到高级的引路之法。
一切顺应天命,正是爷爷时常告诫我的话。
爷爷是我的至亲,他的葬礼,自然关系到我的运数。但想到他的教导,我便决定用普通的引路之法,能将爷爷的灵魂好好地送去往生,这也就罢了。
在出殡那天的晚上,我准备早早好了引魂铃,为了以防万一,又多带上了招魂幡。
所谓引魂铃,其实是种特制的铃铛,摇动的时候,活着的人听不见任何声响。但魂魄却能听得很清楚,配合特定的口诀和步伐,就能够引导魂魄按照摇铃的人的命令行动。
一般情况下,用引魂铃也就够了。
而招魂幡则是爷爷留下来最高级的一件法器。顾名思义,它可以将远处的魂魄招引而来。但更重要的是,招魂幡是带有镇压和封印效果的法器,比起引魂铃要霸道很多,是应对一些凶恶的魂魄,或者死者距离很远,死去很久,魂魄几乎消散之类特殊情况才需要用到的。
带上招魂幡,主要是防范一下突发情况。
我没想到的是,临出门的时候,楚念凡居然背着一把比她还长的大刀,要求跟我一块儿去。
我当然不能答应她这胡闹的行为。
这次引路诸多凶险,先说为至亲引路本就犯了天大的忌讳,而爷爷选的入葬地点又偏偏是那十里荒凉地,万兽喋血处。不知多少凶兽恶灵还残留在那附近,莫说保护楚念凡,就连我自己,也未必有把握能安然无恙。
“你不能去”,我斩钉截铁道。
楚念凡噘着嘴,“为什么不能去?我奶奶说了,我早晚嫁入你家门,这就算是你的媳妇,也就是你爷爷的孙媳妇,为他送葬也很应当。”
她提起婚约的事情,我更头疼了。
“你打住,你还没嫁呢!”我道,“我这不是单纯送葬,会有些危险。你要想表示一下,明天是我爷爷头七,会有许多客人前来吊唁,你好好做饭招待就是了。”
女孩子家家,谁能喜欢往坟头跑呢?
可我完全想错了,楚念凡豪气冲云地往前一迈步,“那正好,我去了还能保护你。你这么弱,万一死翘翘了,我不就成寡妇了?”
“你再给爷说一遍,小爷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气得跺脚,“还有,你这婚约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留你下来是看你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你别得寸进尺!!”
楚念凡见说我不动,干脆一扭头,“反正我就要跟着,有本事你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