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柳树。
那颗一直陪伴着我成长,总是显得很奇葩的柳树。
当年害的它飞升失败,而现在就是它新生的机会。
柳树很快出来,它的枝条在空中飞舞,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森林的世界。柳枝儿条,在空中飘飞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它挥洒着柳絮,柳絮纷飞,这世界都变得好看了许多。
与此同时,那迷人的幽光,也让人的心变得满满的平和起来。所有争取的,所有追求的,所有执着的。都随着柳絮,纷飞去吧。
哐当!
我听见,背后的那把剑,落在了地上。
轻轻地哭声,随着而来。
“呜呜呜,我好累!我好累啊!”
那是秦木生的倾诉。
我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我微笑着招他过来。
“没事,来我这边。”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如同天仙一般。
秦木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手……我的气力……”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颤抖的拿不住剑的双手,这不像他,不像那个平时山海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
我深吸口气,再看那明周,同样的也在颤抖,眼神里的执念渐渐地消弭。
一切,都在柳絮纷飞飘舞之中。
“两位,你们现在懂了吗?”我问他们。
这两个家伙的脑袋均都摇成了拨浪鼓,表示不理解。
但是他们一点与我为敌的架势都没有了。
不是不想,而是生不起恨意。
而这时,我已经懂了。
黄先生、父亲、老祖宗甚至刚刚离我而去的酒鬼。
他们用一生告诉了我一件事,原来这才是我真正该领悟的东西,也是我曾经没有领悟到的,用尽了无穷的轮回一直都在寻找的东西。
原来,它就在我身边。
那个东西,叫做奉献。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奉献那么简单,或者得用另一个高级一点的词汇来表明,但我一时词穷,想不出更高级的词汇。
那么就叫它爱的奉献吧。
他们前赴后继的奉献,我一直以为,那是为了给我消除很多很多阻力。
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不!在酒鬼离开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奉献才是我一直都在追求的。
当然,还有放弃心里的一些偏执。
我将这些告诉秦木生,秦木生不可置信的说:“但我们是敌人。”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永恒的敌人,我们的敌人身份已经太久太久了。”
“你只是运气好!”他依旧不服气。
我笑道:“是啊,运气很好。但这种运气,是简简单单的上天安排的嘛?”
我问他,他没有回答,或许是回答不上来,或许是心里有了答案,但是自己却还是不肯相信。
“运气,好吧,我承认那是一种运气。一直都在运气之中,但也有时候在运气之外。可是这个运气是什么呢?”我问。
“你别给我废话那么多,今天你不是来说教的,你是来结束一切的。”秦木生恨恨的道。
是啊,是结束,但也是开始。
我抬头看着老柳树,它不像我平时看到的那样,老态龙钟。恰恰相反,此刻的它焕发了新生。
一切都是崭新的。
抬望眼,我笑道:“老柳树,哦不,以后可不能再加一个老字了。”
“哈哈哈,随你的便吧,你开心怎么叫都可以。小朋友,你可算懂了。老柳我等这一天可是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你的父亲和你的黄先生他们也在等。”老柳树说道。
我回道:“嗯,谢谢您的陪伴。他们在等我吗?”
老柳树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瞬间放心了,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舍得那么离我而去。
就在这时,柳枝条挥动着,慢慢形成一个娇子。
老柳树用法力将娇子变成了大红花轿,由几个柳枝条化成的人形抬着。
它哼唱起了很小的时候黄先生给我唱的那首歌:“柳枝儿条,桃夭夭,带着新娘上花轿。”
随着歌声的到来,桃夭随风而至,她的身影轻飘飘的扭动到了花轿的边上。
老柳树斜看一眼,随后笑嘻嘻的问我:“这位可是你的新娘?她长的可真好看呢,眉目含春,娇羞满面。”
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她,格外的美丽。
我低头沉吟一番,随即抬起头来看着上面那个美丽的人儿,笑嘻嘻的道:“桃夭,你是我的新娘吗?”
就在这时,一声娇叱立刻传来。
“嘿!你!你负心汉!”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娇叱,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朝着声音的来向转过头去,果见黄桃气势汹汹的飞来。
眼看着她就要飞到我身边,我立刻伸出粗壮的手臂,将其揽入怀中。轻笑道:“傻瓜,你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黄桃面带桃花,娇羞的别过头去。
她嘴上说不看,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出卖了她。
只见空中的桃夭缓缓地化成了一颗红花,最终落在了娇子上。
黄桃惊讶道:“这!这是什么?”
“其实,她一直都不存在。其实,她一直都存在。”我说。
黄桃讶异道:“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听不懂?”
“红尘劫,红尘劫。”我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没有仔细给黄桃一个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解释。
其实桃夭是存在的,但同时又是不存在的。
而我们的相遇,其实是一个美好的错觉。
在酒鬼离开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给了我答案,我方才知道。
就像百鬼图鉴中的他,一直都能骗到我一样。
桃夭其实却是是我的恋人,只不过不在这个世界,不是这个世界的我而已。
千千万万个世界,结局并不雷同。
她只是来错了一个世界,而今已经回去了。
就在黄桃仍旧错愕之际,我远远的瞧见又一道圣光的出现。那是在出云宗的方向,我知道洛婷已然脱困,并且完成了老祖宗们的期待。
我祝福着她,同时也意味着业镜融合成功。
一时间,深海市的动荡开始激烈起来。
之前一直发懵的秦木生突然再次得意起来,重新将掉落在地上的剑捡起,对着我,怒喝道:“刑欺天,我不知道你到底再弄什么东西,但我告诉你,我秦木生向来都不相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伎俩!你我来一场公平的决斗,这一切归谁,不是你能决定的。”
黄桃有些生气,准备给我出头。
但我拉住了她,微笑着说:“别着急,让我来吧。”
“这人说话太气人了,我想打她。”黄桃娇嗔道。
我微微一笑,抬手指着天上的花轿。
黄桃瞬间就懂了,小脸蛋瞬间涨红,娇嗔的拍了一下我的胸口,随即飞身去到了花轿之中。
这时候,剑来。
我伸出双指,轻而易举的将那把剑夹在指缝中,它动弹不得。
秦木生无比惊异,恐惧再也无法藏住。
他试图利用明周,我淡淡的阻止,轻声道:“当我让黄桃去花轿的那一刻,我已经放弃了让她化龙的机会。”
“什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木生不理解,疯狂地挠头,“不!不可能!你做了一切,那准备了那么久。不都是为了让她或者桃夭化龙的嘛?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明周成功么?”
我笑着点点头道:“这句话你说对了,为什么不能呢?”
放下所有的执念,没有什么不能的。
明周虽然在这一路上做过一些错事,但都在情理之中,而且都有办法悔过,并未真正的走入万劫不复。
我没有理由阻止。
配合我的老柳树立马又利用神通,将深海市的真正地貌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远处是一座神秘的桥梁,这桥梁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它一直都在这里,我去过的都是幻象,直到现在,出云桥终于靠近我了。
秦木生和明周这一人一蛇均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座出云桥,桥上的云浓郁且白。
“你……这……”
“放下执念,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或许你一直都以为的那种可能,只是假象而已。就像我曾经以为的上桥,其实也都只是幻象。”我望着眼前的它们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
秦木生疯狂地摇头。
“你是明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故意装神弄鬼!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现在没有人可以帮你了。姓黄的不行,你爹也不行。这一路走来,没有他们,你什么都不是,你是害怕了才对。”
说话间,秦木生身上燃烧着一层淡淡的红霞。
片刻之后,热血沸腾,他仰头大吼一声:“啊啊啊啊!妖眼给我来!”
抬手一抓,他竟将妖眼抓住,业镜随之而来,带来的是百鬼图鉴和百鬼封妖图,一起所有的我曾经拥有的一切。
秦木生掌控着这些,并踩在了明周巨大的脑袋上,怒斥道:“刑欺天!这一切都是我的!你将一无所有,你也不配拥有。”
“是谁的,有那么重要吗?只要能造福世间,是谁的都一样。”我淡淡的道。
“呵呵,你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跟我投降我饶你不死。修行到此不容易,若是你能哄的我开心,或许我还能给你留一点。”秦木生一手拿着业镜,呲牙道。
我笑了笑,指着他道:“你不如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吧。”
秦木生将信将疑,死死地咬着发黑的嘴唇。最后还是下意识的将镜子对着自己照了一照。
我不需要去看,便已经知道结局了。
果然,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秦木生疯狂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是谁?”明周有些恐惧,语气颤抖起来。
真是个老实的孩子,我不忍心让他着急,便主动告诉他答案,那是酒鬼。
秦木生疯狂了,他疵牙咧嘴的疯狂怒喊:“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做了那么多,不可能出错的,为什么是他。”
“早就说了,你执念太深。”
我微笑着摇摇头,轻而易举的重新将业镜掌控在手中。
看着镜中的酒鬼,我真正的放心了,只有亲眼看到他在里面,方能安心。
“酒鬼,你回来了。今后,不会再让你冒险了,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说道。
酒鬼在镜中憨笑:“以后我也不会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那还好,没有怕。”我道。
酒鬼故作失望的样子,委屈道:“我还以为当时那样你会很舍不得呢,没想到你竟然……呵,男人。”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到现在还浑身发抖呢。”我道。
酒鬼憨笑,委屈的模样瞬间消散。
“万般皆是命。”
我轻轻地哼吟着,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灰头土脸的秦木生,我道:“哥们儿,你知道五脉之中最特别的是什么吗?”
秦木生机械一般的摇头,直到这一刻,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命之一脉,回来了。秦木生,你且看着我,你觉得你能赢吗?”
我将浑身道行释放,秦木生瞳孔收缩,身子不可抵抗的开始匍匐:“这……天……天阶!这怎么可能!”
“我一直都在追求一个答案,直到今天,那个答案才终于显行。其实我的道行早就已经到了,只是境界一直都提不上去。我缺了点什么,但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父亲、黄先生、刑天老祖包括酒鬼等等,他们所有人前赴后继的用他们的行为告诉我,让我领悟。我也知道,远远地天外,那四个人早就等我等的不耐烦了。”
说完,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秦木生绝望了。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痛苦的捶打着明周:“我败了!结局早就注定,注定我是一个失败者。”
“你败了就败了,别打老子啊。”明周不满,但秦木生就像没有听见似的,不停地捶打着。
一遍又一遍。
明周也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挨打。
许久之后,老柳说:“时间到了,那边他们都在等你。”
我点点头,指着明周和秦木生:“现在不懂的,你们很快就会懂了。”
秦木生停下来,明周松了口气:“呼,总算消停了。”
它抖抖身子,秦木生从它身上离开。
我遥手一指,将明周引入了边上的河里。它巨大的身子在河水里上蹿下跳,直到靠近了出云桥,它慢慢的变化,身上长出了更坚固的鳞片,长出了脚,长出了角……
秦木生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还是让他化龙,那你做那么多,真的有意义吗?”
“你何必执念太深呢?”
我没有再看它一眼,收回了妖眼,缓身上去,柳枝迎接我。
我们来到了桥上,在桥上,我看到真龙出现。
明周发出长长的龙吟,我微笑看它:“哥们儿,开心吗?”
“开心!我真的……没想到你会……”
“开心就好,你还有新的任务,归来吧。”
“是!主人!”
龙身成,它毕竟是代表正义的。无论以前做错了什么,在这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收回了他,轻轻地落地,站在桥上。
老柳树也完成了任务,它先飞升了,留下了那几个抬轿子的用柳枝化成的小人帮我抬轿子。
我站在轿子旁,大步流星,迈出了最后的步伐。一如当年第一次走上阴桥,现在才知道,这是出云桥。
在桥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
站在桥头处,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笑吟吟的举目望着我。直到我们仅仅只有咫尺距离,他开口道:“我叫张唐,等你许久了。”
“诡医大人,久仰。”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行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什么也不说了,都在等你,我们走吧。”张唐毫不客气的将我拉起,仿佛我们是早就认识的朋友一样。
我停了一下,他愣道:“怎么了?”
“还有个事儿。”
“什么?”
“你来的太突兀,别人怕是不知道你是谁。”我说。
他笑道:“看《诡医神棍》就知道了。”
我沉吟一番,想想也是,那就不解释了吧。
随后我跟他走了,带着我身旁的轿子。轿子中的人儿拉开了窗帘,*小嘴微微上翘,甜美的歌喉,在空中不断地传响。
“柳枝儿条,桃夭夭,抱着新娘上花轿。”
这一路,柳絮纷飞,桃花花瓣给我们铺成了一条美丽的路……(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