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人回身向别人请示，随后又走到楼墙前，冷声道：“没有错，要杀的人就是你。”
话音落，那人招招手，刚刚停下的箭雨再次袭来。
随从冲到萧令言身侧，护着她往后撤，奈何箭雨如麻，肉身难挡，八名随从很快便死伤殆尽。
萧令言勒紧马缰停下，看着地上的尸体，怒火中烧。
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刚替祁珩连夺三城，此番匆忙赶回也是想尽快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却万万未料，迎接她的是这一阵阵的箭雨。
“三小姐……”离她最近的随从勉强撑起身体，“快、快走，帝都有变……”
话未说完，一箭正中心口。
“青漓！”萧令言翻身下马，想要伸手去拉青漓。
突然只听城楼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阿言。”
萧令言一怔，迟疑着循声望去，刚一转身，便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穿体而过。
要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祁珩。
钻心之痛传遍全身，萧令言坠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耳边是祁珩一声又一声的呼唤，“阿言、阿言”地叫着，随即便是万箭穿心……
一具具尸体裹着白布从城楼上丢下来，白布上血迹斑斑，尸身也早已被鲜血染红。
景昱面朝着她，瞪大眼睛看着她，到死都不瞑目。
他曾经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提醒过萧令言，让她小心祁珩，此人心狠手辣、自负多疑，难成大事，她却从来没有真正听进心里。
“表哥……”萧令言艰难地爬到景昱的尸体旁，抓住他的衣襟，“对不起，怪我没有早点听你们的，是我错了……”
尸体不能说话，可是这一刻景昱的眼睛里却流出两行血泪。
“表哥！”萧令言惊呼一声，双手骤然攥紧，似是握住了一双手。
“阿言，阿言你醒醒……”景昱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萧令言的手，不停地喊着萧令言。
她像是被魇住了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念叨叨，额上汗珠成串，面色苍白，浑身不停地发抖。
蓦地，她的身体狠狠一颤，突然睁开双眼，瞪大眼睛看着帐顶大口喘息着，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床边的景昱，鼻子一酸，坐起身抱住景昱的手臂，轻轻喊了一声“表哥”。
是真实的，这种实实在在、带着温度的真切感让她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没有人能理解，方才她醒过来的刹那，那种惶然无助的恐惧感，她害怕，害怕自己一睁开眼睛，发现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只是一场梦，都是虚假幻想。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确确实实已经活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景昱嗓音轻柔，小声安慰，轮廓分明的面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嗯。”萧令言用力点点头，“我梦见你们都离开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傻瓜。”景昱的语气之中满是宠溺，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你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表哥永远都是你的表哥，南阳也永远都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