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抵达山顶，穆宇仍杵在一种愣怔的状态里，没有回过神来。
瞧着他这呆呆傻傻的模样，殷长戬心尖微微一动，语气比之前更加温柔了几分：“到了。”
“啊？”穆宇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随后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忙不迭从他怀里退出来。
因为退得太急，两只脚还不小心的互相绊了一下。
“小心点。”殷长戬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身，余光在身后陆续抵达的落水门弟子身上一扫，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做事怎可如此冒失？”
“小的这不是没留神吗？”穆宇干笑道，不自在的动了几下，想要挣脱掉腰间那只爪子。
“你这迷糊的性子啊。”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宠溺的叹息，从穆宇头顶上飘落而下。
他瞬间石化住了，两只眼睛瞪若铜铃，那模样，就像青天白日见到了鬼似的，满满的不可置信。
殷长戬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本座？”
“宫……宫主……”穆宇吓得都快哭了，“您真的没事吗？”
殷长戬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冷峻的面庞染上些许柔和：“本座能有什么事？”
他这副不正常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好不好？说好的不假颜色呢？说好的嘴毒呢？都跑哪儿去了？赶紧把他认识的那个人还回来喂！
穆宇在心里疯狂腹诽。
殷长戬挑了挑眉毛，饶有兴味的欣赏着他瞬息万变的表情：“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身上哪儿不舒服？”
他浑身上下就没有舒服的地方好吗？穆宇委实不太适应他突变的画风，尤其是对上他那双布满担忧的黑眸，身上忍不住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赶紧搓搓胳膊，摇头道：“小的很好，多谢宫主关……”心。
话尚未说完，一道洪亮、威严的声音蓦然响起。
“放肆！”
声音里含着浑厚的内力，落在耳畔犹若爆炸一般，炸得穆宇耳朵嗡嗡作响。红润的面庞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变得惨白，秀眉紧拧着，满脸痛苦。
殷长戬神色一冷，迅速出手覆上他的小腹。
内力涌入奇经八脉，那股难受的感觉很快就得到了缓解。穆宇松展开眉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好受些了？”殷长戬低声问道。
“嗯，已经好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带着些虚弱，神色间也流露出几分隐忍之色。显然，还是很难受。
殷长戬心中泛起丝丝狐疑。
他没有武功在身，方才那一击，的确能让他气血翻腾，浑身难受。可自己已经用内力为他进行过疏导，按理说状况应当缓解很多才对。哪怕不会像正常时那样精神百倍，但绝不可能如现在这般虚弱，连说句话似乎都很费劲。
几乎是一瞬间，殷长戬就认定这家伙是装的。可他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心中存了疑惑，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像一无所查般一样，继续为穆宇输送内力。
眼看着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作态，刚才出声的老人脸立马阴沉下来。
“见过二长老。”邹衍忙不迭拱手作揖，身后跟随的一众落水门弟子也纷纷效仿。
“二长老！？”穆宇火速转头朝正从主殿一步步往这方走的老人看去。
此人身材消瘦，穿着件清湖绿的长衫，白发高高竖起，拢在羽冠中。下盘稳健，步伐轻盈，过雪无痕，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随着他越走越近，身上散发出的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也愈发强烈。
一众弟子几乎本能地低垂下脑袋，佝着腰，不敢和他对视。
但殷长戬却像没事儿人一样，手上动作不停，似老人如无物。全副心神都落在穆宇一人身上，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反常。
一个下人竟然能在这股气势下做到面不改色，如何能不让他感到奇怪？
被他这么盯着，穆宇心头不自觉咯噔了一下，暗叫要遭。他慌忙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哆嗦着一个劲往他怀里靠。
“怎么了？”殷长戬故作不解的问道。
他果断埋头在他健硕温暖的胸膛上，颤巍巍说：“小……小的有点怕……”
殷长戬眸光微闪，笑着安慰了一句：“怕什么？他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可是他给小的的感觉很不好，小的刚才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似乎是记起了方才的感觉，立马打了个寒颤，紧紧抓住殷长戬胸前的衣服，昂起头，说：“您千万要小心，这人绝对很危险！”
“是吗？”殷长戬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穆宇刚想点头，孰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不悦至极的冷哼。
“在我派门口，与一男子拉拉扯扯纠缠不休。殷宫主，你未免太不把我落水门放在眼里了。”
殷长戬神色不变，坦然迎上老人冷怒的目光：“本座与内人不过是情之所至，望二长老海涵。”
“内人？”二长老面露不屑，而一旁的落水门弟子，以及先一步进殿，在听到方才那声动静后，又匆匆出门的萧落水，也都听到了他这番话，面色徒然大变。
殷长戬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前方呆若木鸡的萧落水，眼眸中闪过一丝歉意，转瞬即逝。
“虽然还未成亲，但他是本座心仪之人，本座称他一声内人，似乎不为过吧？”他接着又说。
二长老轻哼一声，道：“本长老对你二人的关系不感兴趣，内人也好，是你灵剑宫养的暖床的娈童也罢，都和我落水门无关，也无需向我等解释。”
关系？
他们俩除了主仆关系，压根就没别的了好吗！
被殷长戬的话砸懵的穆宇总算反应过来了，急忙伸手想要推开他，向众人解释清楚，挽救自己的清誉。
然而，一觉察到他有挣扎的迹象，殷长戬立马加重了力道，胳膊似坚固的铁钳，将他死死摁在自己怀里，不给他捣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