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水的脸色冷了下来:“二长老请慎言!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但钱师弟的死以及尸首被毁一事确是疑点重重。理应严加调查,以免得冤枉了好人!”
“他殷长戬也算好人?”二长老嗤之以鼻,对萧落水直到现在依旧在为殷长戬说话的举动,感到万分心寒。
明明铁证如山,可他偏偏视而不见。如此有失公允之辈,有何资格再做这一门之主!
想着,二长老眼眸里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萧落水并未发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异样,仍耐着性子试图安抚他:“他是不是被冤枉的,都要等调查清楚以后,才能下结论。长老不妨再多等几日,我向你保证,如果最后查出来,这些事真的是殷长戬做的,我必会将他交给你处置。”
他说得坚决,但二长老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他的话。只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而是像被他说服了似的,沉思片刻,才点头说:“既然门主都这么说了,好!老夫便给你一个面子,在等几日。只愿门主莫要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出落雪居,回到自己的住所。
“去,把你二师兄叫过来。”二长老在上首坐下,对跟进门的一名弟子吩咐道:“老夫有要事命他去办。”
“是。”弟子行了个礼,躬身退出房间。
萧落水,这是你逼我的!
二长老幽幽垂下眼眸,满是皱纹的面庞扭曲着,宛如厉鬼一般。
与此同时,客房的院子外仍旧是一派两方对峙之状。
“你们落水门的人到底懂不懂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啊?这可是我们暂住的地方,你们的长老连招呼都不带打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有把我们家宫主放眼里吗?”穆宇双手叉在腰间,对准身前的一帮弟子开炮。
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院子里里外外到处都能听见他高昂而响亮的声音。
“长老他分明是被你气走的!”一个弟子忍无可忍的开了口。
话刚落,他身旁的同伴急忙拽了他一把,摇头示意他赶紧闭嘴。
这人口才了得,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答他的话,那不是主动送上门找虐吗?
可惜为时已晚,听到弟子反驳的穆宇火力更胜,二度开炮:“他气?最应该气的人好像是我们才对吧?被你们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起来,还要挨饿挨渴挨打挨骂。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你们哪来的脸和底气指责我们?都不觉得害臊的吗?”
说着,他顿了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都无耻得敢这么虐待我们了,脸面这种东西想必老早就被你们抛开了,你们又怎么会感到羞愧、害臊呢?”
“你!”先前说话的弟子怒红了脸。如果不是顾忌着殷长戬在这里,他必会冲上去亲手撕了穆宇这张嘴!
“我咋了?”穆宇嚣张的抬高下巴,“难道我说错了吗?克扣我们食物的人不是落水门?打伤我的,不是你们的人?刚才指着我鼻子骂的,不是你们的长老?”
可这也是因为你们二人先挑衅落水门!
弟子很想反驳,他身旁的同伴暗叫不好,慌忙冲他摇头,然后才说:“殷宫主,先前伤着了你的人,此事的确是我们冲动了。但你也打伤了他们,也算是扯平了。吃食一事,方才他们已经解释过了……”
“那也叫解释?”穆宇压根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强行截住了话头,“说什么厨子都歇息去了,所以没有饭菜供给我们,这种话说出来谁信啊?我就没听说过哪户人家刚到黄昏厨房就没人的。”
弟子无意同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争辩,只道:“虽然厨子们不在,但我等既已答应会为两位取吃食送来,就不会失信于人。我等这便……”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穆宇第二次打断他。
弟子脑门上猛地凸起一条青筋,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力忍住了想要一把掐死他的冲动,继续方才的话往下说:“我等这便亲自去为两位准备膳食。”
“你们做的东西能吃吗?不会趁机在食物里下毒,好毒死我家宫主吧?”穆宇质疑道。
“我等绝非这种人!”弟子磨着牙,大声反驳。
“那可未必,毕竟你们刚才可是差点杀了我呢。”一边说,穆宇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提醒着他们就在半刻钟前,他们对自己做下的暴行。
饶是弟子再能忍,听了这话也有些忍不住了。就在他的理智濒临断裂之际,殷长戬忽然出声:“晾他们也没这个胆子,行了,尽快去准备吧。”
说完,他伸手拽住穆宇的胳膊,把人带进屋。
门刚一合上,穆宇就挣脱开他的手,控诉道:“宫主,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们的鬼话啊?他们现在把您恨到了骨子里,鬼晓得,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你当他们同你一样蠢?”在吃食中下毒,这种极容易被察觉的法子,他们怎么可能会做?
“小的是关心您诶,您竟然骂小的蠢?”穆宇幽怨地盯着他,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殷长戬一阵失笑,但当他的目光扫过穆宇脖颈间那道未散的红痕时,笑容不自觉淡了许多:“过来。”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砸得穆宇有些懵。
殷长戬的语气徒然加重,透着些许凉意:“耳朵聋了?”
“过来就过来嘛,凶什么凶。”穆宇嘟哝着,迈开腿慢吞吞往他身前挪。
殷长戬对他这堪比乌龟爬的速度很是不满,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伸出手抚上他的伤处。
他的指尖有些凉,且力道极轻,轻轻擦过肌肤时的感觉,就像一片羽毛在滑动一样。
穆宇不自禁抖了一下,轻呼:“痒~”
低吟声似带着一把钩子,勾得殷长戬的心尖微微荡了荡,轻抚的动作下意识停顿住,定睛看着他。
穆宇被他那双黑而深的眸子,盯得不自在极了,只觉得他盯着的肌肤,有种火烧一般的炽热感觉。
他本能地挪开眼,不敢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