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屿虽容貌生得艳丽无双,但平日里待人一向狠辣冷厉非常,没有半分柔弱的样子,尤其对待端木乾更是一贯的冷言冷语,拒人于千里之外。何时有过如此柔弱的时候?
此时见他这幅模样,端木乾不禁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虽然刻薄狠辣的端木屿自己也喜欢,但,此时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见端木乾发呆,端木屿嫌弃地眯起眼睛,推开他径自朝前走。
“哎,端木屿。”端木乾一惊,慌忙喊住他。
端木屿扭头,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世子,好歹我也是个王爷,你就这么当街直呼本王的姓名,是不是有失体统?!”他刚刚在殷长戬那里受了气,正无处发泄,这傻子就跑来送死,还真是活该!
“呃……”端木乾一噎。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快步追过去,伸手扯住端木屿的衣袖,厚着脸皮谄媚道:“别那么小气嘛!好歹咱们也是同窗。我们不论别的,只看私交。”
谁跟你有私交?!
端木屿白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衣袖,“少套近乎,谁跟你‘咱们’?”
端木乾嘿嘿笑了两声,再次抬手扯住他的衣袖,死皮赖脸道:“行行行,你不跟我‘咱们’,我跟你‘咱们’行了吧?”
虽端木屿一向没给过他好脸,但毕竟是从小一起读书长大的。对他的脾性端木乾还是有几分了解。
此时端木屿既还有耐心同自己说话,就表明他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厌烦自己。
所以,他才敢壮着胆子再得寸进尺一些。
果然,听了端木乾的话,端木屿只是不屑地哼了哼,倒也没甩袖子走人。
于是,端木乾更加有恃无恐地一把抓住端木屿的胳膊,不由分说地边走边道:“你不说饿了吗?我请你吃饭。”他顿了下,埋怨地嘀咕道:“这晌午都过了,还早膳?再过几个时辰,可以直接用晚膳喽!”
端木屿不屑地撇了撇嘴,虽有心想甩开端木乾的手,但在听到他说请客吃饭的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响了几声。
于是,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便又被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只是哼了哼,傲娇道:“想请本王吃饭的人多去了。如果你选的酒楼菜色不好,可别怪本王当场翻脸,直接走人。”
“放心吧。”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端木乾的脸上笑容不自觉地扩大,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他扭回头,对端木屿拍胸脯保证,“本世子是谁呀?!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小王爷您就放心吧!”
说完,他拉着端木屿,加快了脚步。
食味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坐落于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琉璃街中最好的地段。
酒楼内经常高朋满座,宾客络绎不绝。
食味楼的酒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厨子都是从各地找来的名厨,无论你是来自哪里,总是会吃到地地道道的家乡菜。
也因此,食味楼总是客满为患。甚至还有人为了抢到座位而一掷千金。
京城中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众多,可来食味楼的客人却全都规规矩矩,没一个敢闹事的。
据传,这食味楼是朝中某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开的。但这也仅仅是小道消息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具体是哪位大人也无从得知。
总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遵守着食味楼的规矩,只管尽情享受美食。
端木屿常年在外,虽然他手中有探子会替他网罗消息,但区区一个生意火爆的酒楼,他还真没闲到会去注意。
所以,当端木乾拉着他站到食味楼大门前时,他还嗤之以鼻。
“我说端木乾,你确定这家酒菜的味道极好?”他顿了下,故意刁难道:“如果不好,可休怪我不客气。”
“放心,放心……”端木乾满脸赔笑。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的伙计便迎了上来。
看到端木乾,伙计忙不迭满脸堆笑,行礼道:“世子爷,您来了。”他顿了下,边替他二人引路边道:“爷,您里面请。”
端木乾闻言没动,笑了笑,朝端木屿做了个请的姿势。
端木屿撇了撇嘴,也不跟他客气,径自往酒楼里面走。
一旁的伙计见了,对端木屿也更加的恭敬起来。
三人进了大门,只见大堂里人声鼎沸,五六个店小二在席间穿梭,速度快得仿佛脚下抹了油,端着盘子,走路带风。
端木屿皱了皱眉。
虽已过了饭时,但食味楼里却仍旧人满为患,放眼望去,整个大堂基本没一处空位。
生意好到这份上,就连端木屿都对这家的酒菜隐隐有了些期待。
“世子爷,这人都满了,你打算在哪吃?”他顿了下,故意嘲讽道:“如果你想包场,把这里所有的客人都赶出去,就免了吧。本王跟你丢不起那个人。”
“咳!”端木乾闻言无奈地摆了摆手,“别把我说的好像恶霸似的。如果我要是真的敢那么做,不单是我父王,就连皇伯父,都得揍我了。再说了,南朝也是姓端木的,我犯得着这么祸害吗?!”
端木屿不置可否地笑笑。
抛开端木耀辉两兄弟对自己的算计不谈,端木家这几任皇帝做得还算是可圈可点。
单从百姓的角度上来看,端木耀辉也算得上是个明君。这也正是即便皇上对端木屿百般算计,他仍无反意的主要原因。
一旁的伙计听闻两人的谈话后,转身询问似的看向端木乾,“世子爷,您的雅间还给您留着呢,小的带您过去?”
“那是当然!”端木乾有心在端木屿面前显摆,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道:“有什么新菜、好菜都一并上了!”他顿了想,拉着端木屿边往楼上走边对伙计吩咐道:“叫你们掌柜的来。”
“是。”伙计毕恭毕敬地应了,引着端木屿二人进了雅间后,转身出门去叫掌柜的了。
端木屿背着手玩味地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雅间挺大,屋内有个拱形门,将屋子分成了里外两间。
外间正中央摆着一张梨花木的大圆桌,圆桌的正前方有个小型的看台,上面摆着一张古琴。应该是乐师弹曲的地方。
拱形门上挂着轻纱幔帐,从外间看去,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里间的情况。
端木屿撇了撇嘴,嘲讽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这里的常客。”
“咳!什么常客?!”端木乾一屁股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随意地挥挥手,直言道:“这家店是我开的。”
“什么?!”端木屿一愣。
他仔细回想了下,隐约忆起管家曾跟他提起京城最大的酒楼似乎是某个高官开的,并问他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查。
当时他正忙着计划潜入灵剑宫,对这事并未上心,便否了管家的提议。没想到,这酒楼居然是端木乾开的。
他挑了下眉,试探道:“你很缺钱?”
“怎么会?!”仿佛受到了侮辱般,端木乾的声音顿时拔高了。
“是我父王让我开的。”他不耐地撇撇嘴,抱怨道:“否则,谁愿意做这个?!”
“安南王也缺钱?”端木屿挑了挑眉,嘲笑道。
这时,小二端着托盘进来了。
端木乾忙不迭转移了话题,招呼他道:“还站着做什么,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快过来尝尝。”
端木屿扯了扯嘴角,径自坐在端木乾对面,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
“安南王府的茶,自然是好茶。只不过,你居然把王府的茶都拿出来卖?”他顿了下,两只捏着茶盏,隔着桌子倾身凑近端木乾,戏谑道:“安南王知不知道?可别我前脚喝了你的新茶,后脚你就被你父王打了个半死。”
“呸!乌鸦嘴。”端木乾白了他一眼,得意道:“你当这茶我谁都给?还不因为是你?!”
端木屿玩味地把玩着茶盏没说话。
他刚刚他故意想套端木乾的话,可这家伙明摆着不想同自己多说。
如果说这酒楼是端木乾自己开的,他还能觉得是一时兴起。但这酒楼明显是端木良辰开的,那这背后的意思可就有点令人玩味了。
堂堂皇上的亲弟,安南王绝对不会是因为缺银子才开这么大一间酒楼。
所以,其目的就只能有一个——收集情报。
放着这么大一间酒楼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而皇上却不闻不问。再结合端木良辰同皇上的关系,这情报是替谁收集的不言而喻。
端木屿嘲讽般地笑笑,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灵剑宫上,忽略了京城中的暗潮汹涌。
他想了想,笑道:“早就听说食味楼的幕后老板是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屿你可就别打趣我了!”端木乾无疑地挥挥手,讨好地又给他斟了一杯茶,“一会你尝尝这里大厨的手艺,都是我从各地找来的。”
端木屿闻言撇了下嘴,微微颔首,算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这时,掌柜推门进来。
“世子爷。”见到幕后老板,掌柜自然恭敬非常。
“嗯。”别看端木乾在端木屿面前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在外人面前,那也是非常讲排场的。
他用鼻子哼了哼,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