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戬瞬间朝他望去。
即使相隔着大半个校场,这名弟子仍旧能感觉到他目光中蕴含着的,似要化作实质的杀意。背脊登时窜上一股凉气,他本能地往身旁的同伴后边躲了躲,同时,嘴上不服输的说道:“看什么看?我又没有说错!”
“笑话!”殷宵额头上蹦出数条青筋,怒斥:“你说方才那些话,都是我灵剑宫的一面之词,难道你们就不是了吗?那贩卖藏宝图的人分明是做完买卖,且被我们宫主当面揭穿后,才到宫主身边做事的,在此之前,宫主他与此人根本就素不相识!而且你们不要忘了,这人之所以被我们宫主带在身边,全是因为宫主识破了他卖假图的把戏,断了他的生计,后又为了安抚吃了亏买主,说服此人将压箱底的私房钱拿出来做赔偿,这才使得此人赖上我们宫主。在宫主离开秦淮河时,死缠着宫主收下他,给他一口饭吃。这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们随便去秦淮寻个当地人一问就知。”
收下小六子的过程,殷长戬已同身边的亲信、灵剑宫的长老们说过,殷宵自然清楚。
“不错!”木青子也在此时出声力挺:“得知近日来江湖上那些流传的风言风语后,七星阁就已在暗中秘查。调查的结果同殷宵所说的基本一致。阿木!”
“属下在。”站在下方灵剑宫众人旁的七星阁门人,当即往前一步。
“把东西拿给三宗宗主过目。”
“是。”阿木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交到言常悔手上。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以后,又传递给云天宗、落水门翻阅。
“这上边记录的是此人的生平,他幼年逃难到秦淮,十多年来从未离开过秦淮半步,更不曾与灵剑宫有任何接触。说他是奉了灵剑宫的命令,故意贩卖假图诱骗各派前往苗疆,简直是无稽之谈!”木青子沉声道,看着底下各派人的目光充满嘲讽,宛如在看一群笑话。
七星阁的调查结果十分详细,不光是小六子的生平,连他平日里经常接触哪些人,身边有哪些朋友,常去哪些地方等等,都查得一清二楚。
仅从信上的内容来看,此人的确和灵剑宫八竿子打不着,且生平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说这人卖的藏宝图与苗疆无关?他是清白的!?”讨伐联盟军的队伍里,忽然有人提出质疑。
这话一出,那些在苗疆一行中损失惨重的门派纷纷不干了,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木青子,你少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会被骗去苗疆,就是那张假图害的。他身为卖图的人,怎么可能清白!”
“就算你是殷长戬的至交好友,说话也不能昧着良心吧?”
“就你和殷长戬的关系,你拿出来的证据根本不能作数!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证据上动手脚,故意包庇灵剑宫?”
“放肆!”阿木愤然转身,怒瞪着这帮喋喋不休之人,“七星阁从不卖假消息,谁若敢再大放厥词,毁我七星阁信誉,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双目暴突,杀气控制不住的溢出体外。
宽袖下,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然滑入手掌。
“哈!”人群里传出一声讥笑,“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做贼心虚!七星阁真要是心里没鬼,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依我看,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
被阿木的怒吼唬住的人不在少数,但冷不防听到这话,他们登时回过神来,仿佛抓住了什么铁证似的,更加坚信七星阁有意包庇灵剑宫。
质疑、谴责、辱骂之声不断从人群里飘出,言辞比先前更加激烈。
“够了!”
一声冷喝蓦然炸响在众人耳畔,像是有人在他们耳边猛敲了一声古钟。
如言常悔这样的高手,仅是略感不适,但那些武功较弱的门派弟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只觉得双耳嗡鸣,气血沸腾,内力激荡不停撞击着奇经八脉,鲜血不断涌上喉咙。
“哇——”
血喷出唇齿,在石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艳红的梅花。
“快助他们调息!”言常悔急声道。
言清立刻带着各师兄弟来到吐血的人身旁,喂他们服用治疗内伤的丹药,而后又用内力帮助他们调整内息。
渐渐的,这些人的气息便平静下来,充血的面庞也恢复了正常颜色。
见状,言常悔悄悄松了口气。
“殷宫主。”他抬眼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眉心微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无故以武伤人,未免有违正道风范!”
“先是污蔑本座残害武林同道,毁我灵剑宫多年声誉。而今又当着本座的面,辱骂本座的友人。”冰冷的目光挨个扫过那些个口出狂言的门派,最后缓缓落到了言常悔身上:“本座今日便是杀了他们,谁敢说本座一个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