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戬侧目朝他看来，神色波澜不惊，但那如炬般的目光，却让大师兄心脏猛跳，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他几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呵。”
笑声从殷长戬唇缝间滑出，虽然他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连神色都未发生任何变化，但在场所有人却顿悟了他的意思。
他还什么也没做，这人就已经心生畏惧，如此窝囊的男人，他不屑！
大师兄自然也知道这笑声代表着的含义，一张脸登时胀成了猪肝色：“殷长戬，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敬你是灵剑宫宫主，对你一再忍让，不代表我真的怕了你！你再三羞辱我震天镖局，如今更是险些害死我师弟，像你这等行事乖张、喜怒无常，视人命如儿戏之辈，根本不配江湖人敬重！诸位！”
他猛地提高音量，对四周围安静如鸡的江湖人士说：“这种人你们当真放心让他和我们在一起吗？这次他可以随便对我震天镖局的人动手，谁敢保证，下一次他会不会对其他人施以毒手？”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为难。
私心来说，他们却是不愿参合到两人的恩怨里。但这人的话以及殷长戬无端的恶行，却又让他们不得不警惕，担心自己和同伴会步了方才那人的后尘。
“我家宫主绝不会毫无理由出手伤人的，你不要张着嘴巴在这儿胡说。”见众人动摇了，穆宇急忙站出来帮殷长戬说话。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但他相信，殷长戬一定有他的理由。
听到这话，殷长戬冷然的面庞忽地柔和了下来，缓步走回到穆宇身边，边揉着他的脑袋，边低声说：“本座很开心。”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如今因为心中愉悦，话里自然带上了几分笑意。尾音轻飘飘的，仿若带着钩子，撩得穆宇的心跳一阵失衡。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他暗暗磨动牙齿，试图压下这股频繁出现的陌生悸动。
可殷长戬就在他面前，他的手仍放在自己头顶，即使他低头不看对方，还是能感觉到那覆在他头上的温暖触感。
越是想忽略，就越是能清晰感觉到它的存在，而心尖荡开的波澜，不止没有被压下，反而愈发猛烈。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燥热蔓延上自己的脸颊。
“宫主！”穆宇啪地打开殷长戬的手，蹬蹬后退几步，“您突然说些什么啊？小的听不明白。”
殷长戬眼露不悦，对他逃避的动作很是不满，于是便下了一记猛药：“不明白是么？本座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一点。”
“咯噔”
心登时漏了一拍，一种事态即将失控的不安感窜上穆宇心头。
他慌忙道：“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震天镖局的事还没解……”
“你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仍旧站在本座这方，为本座说话，替本座辩解。”郁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这份信任与维护，本座很开心。”
他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炽热、滚烫。
穆宇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心慌的移开了目光，不想更不敢去探究，那些藏在他眼中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偏过头去，干笑着说：“宫主说的这是哪里话，小的是您的近侍，是灵剑宫的奴才，维护您、信任您，是小的的天职啊。您这么说，弄得好像小的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哎呀，不说这个了，您还是赶紧解决掉震天镖局的事吧。”
见他仍装作听不懂自己的意思，殷长戬不禁有些恼火。可他也明白，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便也没再继续逼他。
冷冷睨了眼震天镖局的人，轻蔑的笑道：“有什么好解决的？本座一未杀他，二未重伤他，不过是小惩大诫，让他长长记性，也值得你们这般大题小做？”
“我师弟做了什么，你要如此惩戒于他？”大师兄愤怒质问。
“他辱了我灵剑宫的人，本座略施惩戒有何不妥？”
听到殷长戬这话，大师兄当即道：“他何时……”
话戛然而止，布满血丝的双眸蓦然瞪大，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而同样想到的，远不止他一人。
附近的江湖人士纷纷议论起来：“殷宫主说的该不会是那句傻子吧？”
“他统共就说了那么一两句话，不是这句还能是什么？”
“就这么一句，也称不上羞辱吧？”
“我们看来不算，但在那位那儿可就未必了。他有多重视那个奴才，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话虽如此，可众人仍旧难以接受，有人会因为身边的下人被人骂了句傻子，就发作成这样。就算是再护短的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二人真的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这么简单吗？
疑惑浮上所有人的心窝，他们偷偷转动眼睛，目光在殷长戬和穆宇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审视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