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收拾整齐的孙文斌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中到达公堂。
刚到堂上，他就被殷长戬二人出众的相貌吓了一跳，视线轻扫过两人身上穿着的衣物，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边在上首落座，一边询问身后的衙役：“你确定这两人是杀人疑犯？”
他怎么看着那么不像呢？
虽说这两人身无长物，可衣裳的料子一看就是上等货，再加上这俊俏的外貌以及一身的贵气，如何看都无法和杀人凶手混为一谈。更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衙役急忙压低声音，解释：“他们是一对主仆。穿黑衣的男子曾在一炷香前，和另一人在客栈发生冲突。不仅砸毁了许多家具，那个和他动过手的人在冲突发生后，无故失踪。他一口咬定人回房去了，可属下等却没在房中找到那人的行踪，也无人看见那人离开客栈。所以，属下等怀疑，那人已经遇害了。”
孙文斌听闻后，下意识看向殷长戬，随后，手轻捂住嘴巴，继续和衙役交谈：“这么说，你们没发现尸体？”
“是，不过据小二供述，他们会武，极有可能是江湖人士。大人也知道江湖中人手段颇多，杀人藏尸、毁尸灭迹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虽然没找到尸体，但属下们认为那人的失踪，他们绝脱不了干系。”衙役说得分外笃定。
至于穆宇声称殷长戬是灵剑宫宫主一事，他却一个字也没提。那话根本站不住脚，既然是假的，自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江湖人士？”孙文斌一怔，心头当即升起一股不安，迅速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把皮给本官绷紧了，一旦他们有不轨的举动，立刻出手把人擒住！另外，调几个好手到本官身边来。”
江湖上的人个个不要命，万一不肯认罪伏法，在公堂上闹起来，一点武也不会的他，活脱脱就是一个靶子，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衙役当即从下方的同伴中点出六人，每三人为一组，如同保护神似的站在孙文斌左右两侧。
“宫主，您快看。”穆宇偷偷扯了扯殷长戬的衣袖，冲着孙文斌的方向挤眉弄眼，“这知府胆子好小哦，还没升堂，竟然就先把自个儿重重保护起来。您说，”眼神转回到殷长戬身上，眸子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要是这会儿您瞪他一眼，会不会直接把他从椅子上吓到摔下去啊？”
殷长戬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一点也不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喽~”他咧开嘴嘿嘿的笑了两声，“这不是还有您吗？只要您在，别说是进衙门，就是进大理寺、进刑部，小的都无所畏惧！”
知道这不过是他恭维之语，参杂了不少水份，可殷长戬仍旧觉得顺耳极了。
他眸光微闪，戏谑的笑道：“这话本座记下了，倘若有朝一日本座真进去了，必会如你所愿，把你带上一道。”
“就算您不带上小的，小的也会跟着您的。不是！”穆宇猛地反应过来，两眼一瞪：“什么叫真进去了？宫主您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快呸一下，把话收回去。”
殷长戬懒得理他，只当没听见。
见状，穆宇果断选择自己上场，帮他狠狠呸了两声，然后双手合十在胸前，碎碎念着：“老天爷保佑，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家宫主一定会一生安康，一辈子顺风顺水……”
看着他虔诚祈祷的模样，殷长戬心尖微微动了动。像是丢进了一颗碎石，平静的心潮缓缓荡漾开一圈圈柔软的涟漪。
与此同时，见衙役们站好岗，孙文斌心里也有了不少底气，刚想审案，可目光一转向下方，便看见那对主仆正站在一块，相谈甚欢的画面。
脸顿时黑成了墨色，惊堂木重重在长案上一拍：“大胆！见了本官竟然不行礼，还在公堂上交头接耳，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这是在藐视公堂！有把本官放在眼里吗？”
穆宇被这声咆哮般的怒吼吓得打了个机灵，匆匆放下手，撇撇嘴，轻声嘀咕：“也不知道交头接耳的人到底是谁。”
刚才和衙役聊得兴起，一直没搭理他们的人，不正是他吗？
“你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孙文斌没有错过穆宇的小动作，虎着脸，怒声质问道。
穆宇赶紧赔笑脸，朝着他俯身作揖：“草民说，知道自个儿错了，希望大人海量汪涵，别和草民一般见识。”
他低头做小的良好认错态度，让孙文斌倍感满意，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少和本官嬉皮笑脸。”
不过话说回来……
孙文斌眯了眯眼睛，视线在穆宇那张精致妖孽的面庞上打转。
这人，他怎的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认真的审视着穆宇的五官轮廓，越看，那股熟悉感就越重。可偏偏，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此人。
“大人？”穆宇被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算他长得再好看，这知府也没必要紧盯着他不放吧？没见过俊俏儿郎还是咋滴？
殷长戬面色一沉，眉宇间染上一层薄怒。猛地迈开腿，挺身站立在穆宇身前，以身为盾，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森冷如刃的目光直直迎上孙文斌的视线，周身气势疯涨，一股逼人的压迫感直逼对方而去。
“知府大人，”薄唇微启，声音冷得叫人胆寒，“您看够了么？”
他不说，衙役们还没注意到孙文斌的举动。一说，骤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通通聚焦到他身上。
万众瞩目的感觉，立刻将孙文斌惊醒：“本官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不对，”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口风一转，怒瞪殷长戬：“你方才是在质问本官吗？”
“是又如何？”殷长戬面不改色，“大人看了他多时，在下身为他的主子，难道不该过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