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玉器店的少东家,陆景言自然知道店铺真正的主子是谁,可殷长戬鲜少出入洛阳城,所以至今,他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嗯。”殷长戬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翡翠玉佩,食指勾住玉上的红绳,轻轻晃了晃:“此物你应当认识。”
借着灯火的光亮,少年很快就认出了玉佩上刻着的图腾,正是灵剑宫的标志!
一双眼睛瞬间放亮,激动的跑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铁栏边:“小的拜见主子,求主子为小的做主!小的没有杀人,赵家少爷真不是小的杀的,这事和小的无关啊……”
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和苦楚,这一刻就像轰然爆发的火山,一涌而出。
他纤弱的身体匍匐在地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往外涌。
来此之前,殷长戬对陆友之的话并未全信。毕竟,他是陆景言的生父,为了给儿子脱罪,故意说陆景言手无缚鸡之力,杀不了一个孔武有力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在亲眼见过陆景言后,这份怀疑便烟消云散。
从看到他第一秒,此人就是一副懦弱、胆小的模样,看上去绝不是有胆子行凶杀人之辈。即使他是装的,但他体形瘦弱,且下盘软弱无力,一看就知,是个不会武的普通人。
这种人,想要杀害一个自幼习武的武夫,难如登天。
“行了,”殷长戬不耐烦的轻斥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站在一旁的穆宇,急忙帮腔。
殷长戬斜眼朝他看去,提醒:“这话最没资格说的就是你。”
他平日里掉的眼泪还少吗?现在哪来的脸点头?
穆宇尴尬的摸了摸脑勺,默默退到殷长戬身后,不再随便插话。
殷长戬满意的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陆景言。
也许是他的训斥起到了作用,陆景言擦干净眼泪,努力憋住眼中的泪意。
“把整件事仔仔细细说一遍。”殷长戬命令道。
“是!”他深呼吸一下稳住自己的情绪,边回忆案发时的情况,边说:“出事那时,小的恰巧在街上闲逛。那赵大虎忽然拦住了小的的去路,还……还轻薄小的……”
说到这儿,他隽秀的面庞微微一红,眉宇间也浮现出了羞愤之色。
“小的自是不从,便在街上同他争论了几句。谁曾想,这人不仅嘴上不干不净,还想对小的动手!小的挣扎时,不小心推搡了他一下,结果他就倒地不起了。小的当时哪敢碰他,只想着赶紧回家,不让他再纠缠小的。可小的还没到家,就被衙门里的人抓住,他们告诉小的,赵大虎死了,是小的杀了他。小的真的冤枉啊,宫主。您看看小的这身体,能使多大劲儿?就算能把赵大虎推到地上,顶多也只是让他摔一下而已,怎么可能将人致死?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问题,宫主,您一定要帮小的讨回公道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了决堤的趋势。
殷长戬蹙眉沉思,良久后,才问:“人倒地后便没了生息?”
陆景言哭着点头:“衙……衙门是这么说的。”
“当时地上可有利器?”殷长戬复又问道。
“没有!”陆景言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
“你确定?”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狐疑。
“小的入狱这些天,来来回回把整件事不知想了多少遍,小的发誓,当时地上真的没有什么利器,连一颗石子也没有。小的逃离之际,也没看到赵大虎有出血的迹象。只听见他的随从在大声呼唤他的名字。”陆景言说得很肯定。
殷长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是简单的一次摔倒,怎么会造成一个大男人当场死亡?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难怪知府叶知秋会觉得此案另有隐情,要押后再审。
既然问题不在陆景言身上,那便应该出在赵大虎身上了。
想到这,殷长戬未在大牢久留,当即便准备去衙门停尸的地儿查看赵大虎的尸体。
此案涉嫌人命,在审理前,尸体应当放置于衙门,由仵作接手检验。
然而,殷长戬找到了停尸的屋子,可屋子里除了一张蒙着白布的木板床,以及验尸用的刀具外,再无其他。
“赵大虎的尸体呢?”穆宇不信邪的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仍旧没发现尸体的踪影:“不对啊,案子还没审完,犯人也没受到惩处,衙门理应把尸体放置在此才是。可尸体怎么就没影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