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穆宇绕过萧落水时，哪还找得到殷长戬的人影？腮帮气呼呼地鼓起来，扭头冲某只拦路虎掷去一记眼刀。
都是这家伙的错！
萧落水视而不见，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随后在他满是怨气的目光下，缓缓走向路边的早点摊子，从衣袖里取出一方娟帕将长凳擦拭干净后，悠悠然坐了下去。
“萧门主心可够大的，宫主他说走就走，连去哪儿都不知道，您老就一点也不担心？”居然还有吃早点的兴致，这人当真爱慕殷长戬吗？还是说……
穆宇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精芒。
他之所以坐得住，是因为他清楚殷长戬的去向？
想到这种可能，穆宇心里边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可他却本能地忽略掉了这股异样且陌生的感觉，不想更不愿深究。
萧落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挥手叫来老板，自顾自点了几样早点，全然将一旁的穆宇视作空气。
穆宇气得脸都黑了，忍不住嚷嚷起来：“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别人问你问题，就算你不回答，至少也该应个声啊，这是最基本的教养你懂不懂？”
听到这话，萧落水眉心微微一拧，气息徒然间冷沉下去。他偏过头，目光如刃笔直地向穆宇刺来。
后者吓得忙不迭闭上嘴，可转瞬一想，这里是大街上，周围行人不少，这狐狸精敢对自己做什么吗？
想及此，他立马就有了底气，昂首挺胸毫不示弱的瞪回去：“看什么看？我又没有说错！”
萧落水面上浮现出些许冷怒，盯着他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危险。
穆宇满心的底气瞬间消失无踪，缩缩脖子，道：“这么喜欢瞪人，那你就在这儿慢慢瞪吧，我可没空陪你耗。”
说完，他甩手就走。
“去哪儿？”背后蓦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线。
穆宇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回客栈等宫主了，不然留在这儿和你干瞪眼吗？”
“站住。”萧落水命令道。
穆宇翻了个白眼，要他站住他就站住，他不要面子的吗？
脚下的步伐非但没停，反而越走越快。
见状，萧落水冷笑了一下，拿起桌上奉上的茶杯，猛地一挥。
“咻——”
细弱的破空之声从穆宇背后飘来。
他立刻停脚，以左脚为轴心偏身一转。茶杯擦着他的肩膀横飞过去，摔落在前方四五米开外的地方，砸得粉碎。
“你有病吧？”穆宇气炸了，忍无可忍的扭过头怒瞪萧落水，“除了背后伤人，你就没别的招了吗？我哪儿招你了？我要和宫主同行，你硬要拦着我。我问你话，你跟我装哑巴。行！你是宫主的朋友，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可你呢？我都打算躲得远远的了，你还不肯放过我！萧门主，我上辈子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让你头上戴了绿，这辈子你非要和我过不去？好歹你也是一派之主，处处和一个下人做对，你就不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萧落水面不改色：“他临走前说的话，你怕是忘了。”
穆宇一愣，殷长戬走之前有说过什么么？
“你若忘了，我不介意提醒提醒你。他走之前说了，去去就回，作为下人，你理应留在此地等他，而非擅自行动。除此之外，”萧落水顿了下，黑眸中幽光闪烁，“你既知道我是他的友人，就应当视我如半个主子。眼下，我这半个主子要在此用膳，你说，你该做什么？”
穆宇听傻了眼：“你……你什么意思？”
难道想让自己留下来伺候他用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听见了萧落水带着嘲弄的声音：“自然是做一个下人应该做的事情。”
说罢，萧落水指了指身前送上来的食物，冲他轻抬下巴，显然是要他过去布菜。
穆宇怒极反笑：“萧门主，您对小的的身份恐怕有什么误会。小的是奴才没错，却不是一般的奴才，而是专属于宫主一人的奴才。专属这个词您懂吗？”
不等萧落水回答，他接着又说：“看您的样子想必是不懂的，也对，您一门心思全扑在习武上，学识方面有所欠缺实属正常，小的非常能够理解。既然您不懂，小的可以解释给您听，这所谓的专属意思是小的只听从宫主的命令，只伺候宫主一人。至于别人，在宫主没有明令要求之前，都不在小的伺候的范围里。所以，您的要求小的只能拒绝了。萧门主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肯定能理解小的的，对吧？另外，您方才说错了一点，宫主虽然说过他一会儿便会回来，可宫主却没说要小的在原地等他，更没说，这个回，是回这里，还是回客栈。”
“您觉得宫主会回来这里，但小的觉得宫主办完事会自行回客栈。我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这样，您呢，就慢慢在这儿等，想等多久等多久。小的呢，就先行回客栈等待。这法子，您认为可好？您不说话，小的就当您同意了。您慢慢享用早膳，小的就不在这儿打扰您，碍您的眼了。”
穆宇语速飞快地说完这一大段话，全程没给萧落水插话的机会。
说完以后，他迅速行了个礼，健步如飞的向街尾跑去。
而萧落水则被他这连珠炮般的话语砸得有些愣怔，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影已然消失的前方。
他匆匆站起身，扔下一些碎银子，沿着穆宇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人极其可疑，很有可能与坊间盛传的流言有关系。如今，殷长戬不在，他必须要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牢牢看管起来才行。
在回客栈的半道上，萧落水终于发现了穆宇的行踪。
看着从天而降的男人，穆宇暗暗讥笑一声。
这人对自己穷追不舍，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出于私心，如同那日离开洛阳时一样，不愿他死缠着殷长戬。另一个，则是他和殷长戬对自己起了疑，所以才想看紧他。
比起前者，穆宇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殷长戬明里暗里已经不止一次表现过对自己的疑心，尤其是方才在衙门里，知府奇怪的态度，更是惹得他又一次试探自己，且他向自己隐瞒去向，也足以证明他怀疑上自己的事实。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留下萧落水看管自己。
穆宇低垂下眼眸，隐藏住自己凝重的神色。
看来他得加快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