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屿的话掷地有声,洛残云当即就变了脸色。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端木屿虽然为人心狠手辣,但其实很少会对王府中的人发脾气。即便是犯了些错,他也是不咸不淡的训斥两句了事。
今儿为了殷长戬一个外人对洛残云如此狠戾,是众人说没想到了。
洛残云的神色变了又变,握紧的拳头越攥越紧,被指甲刺入的掌心也开始渗血。
跟在洛残云身后的侍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今儿他就要随同洛残云离开王府会残剑山庄了,明明之前已经劝得好好的,却不成想临走闹了这么一出。
院中的都是端木屿的贴身侍卫,他们只知道效忠王爷,并不会替洛残云说一句好话。
他左思右想,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上前,偷偷扯了下洛残云的衣袖,悄声劝道:“大人……”该忍则忍,切莫因小失大。
洛残云的身体因为强压怒气而发抖,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阴鸷地瞪向一旁的殷长戬。
若不是这人,王爷断不会如此对他!
侍卫见他不说话,生怕他会一时忍不住而顶撞了端木屿。
他是洛残云的贴身侍卫,虽也隶属镇北王府,但在他心里,真正的主子却是洛残云。
而此时绝不是同端木屿撕破脸皮的最佳时机,他不得不为洛残云着想。
“大人!”侍卫有些急了,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洛残云瞳孔缩了缩,瞬间回神。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心中的滔天怒火,朝端木屿深深施了一礼,“是属下莽撞了,还请王爷恕罪!”
侍卫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人的理智还在。
一大清早的端木屿本来心情挺好,却不成想被洛残云给搅了。
虽然他有些不解,为何洛残云从最初见到殷长戬开始就对其有偏见,但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也曾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即便是出言顶撞,他也并没想太过追究。
况且,他马上就要同殷长戬出发去苗疆。残剑山庄的事情还需要洛残云来主持大局。
想到这,他稍稍缓了口气,尽量平和了下语气,道:“下不为例!”
“是!”洛残云低下头,又深深施了一礼。
没人发现,在他低下头的瞬间,眼中浓浓的杀意尽显无遗。
想到身旁还站着个殷长戬,端木屿也不想洛残云在再这里碍眼,随意地挥挥手,吩咐道:“罢了,一会本王还有要事,你先走吧,尽快赶回残剑山庄。”
“是!属下告退!”这回洛残云不再有半分迟疑,施礼过后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端木屿看着洛残云离去的方向,深深蹙眉。
最近洛残云也不知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做些出格的事。
等忙完这阵,还是同他谈谈吧。身为主帅,切不可因为这些小事同将士们离心离德。
他正想着,突然一双手臂将他从身后揽入怀中。
“诶?”端木屿一愣,但很快察觉身后的人是殷长戬,便也没有挣扎。
“想什么呢?”殷长戬语气轻柔如羽毛般在他耳边吹过,“再磨蹭下去,都过晌午了。”
“没什么。”端木屿偏过头朝他笑笑,瞬间便把洛残云的事情抛诸了脑后。特别特别像一个昏庸无度的君王。
端木屿和殷长戬很快用完了膳。
两人一个是曾经行过军打过仗的元帅,一个是少年时便只身一人,闯荡过江湖的武林高手,出门在外并没有太多的讲究。而且此次又是暗中寻药,更不宜太过张扬。简单的收拾了下行礼,带了五个贴身侍卫便出发了。
七人皆是骑马,速度自然快了很多,没几日便到了秦淮河畔。
为加快行程,同时也为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几人改走水路,租了条画舫,沿河顺流,直奔落霞镇方向。
秦淮河畔依旧也闹非凡,各种文人墨客络绎不绝。岸边垂柳映在河中,枝条飘荡,远山青黛,美如画卷。
在河中一艘画舫上,一绝色青年立在船头,引得无数游客回头观望。
那青年身着淡绿色的广绣长衫,恰与这青山绿水相互呼应,瞬间便融入了这美不胜收的画卷之中。
一阵风吹过,淡绿色的发带随风飞舞,衣衫飘荡,给这山水墨画平添了一抹艳丽之色。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急着赶往苗疆的端木屿。
对于别人惊艳的目光,他早已习以为常,自兀地负手立在船头,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自从回京开始,身边就琐事不断。虽经多番较量皇家也并没占到太多便宜,但恐怕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顺遂。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这青山绿水,端木屿竟无端的生出了一股疲惫无力之感。
这艘二层的画舫是仓促之间租的,虽然装饰过于花哨,但贵在舒适。端木屿花了大价钱,留了船夫和厨子在,饮食起居倒也还算过得去。
此时殷长戬就站在二层的窗边,看着船头那人颀长的背影,眼中神情复杂难测。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可以永远跟端木屿在这画舫之上,朝堂江湖的纷争统统都要不去理会。
只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五名侍卫分成两组,一组守在船头,一组守在船尾,时刻注意着河上的动静。
他们跟随端木屿多年,对他的性格也是多少有些了解,自然不会去打扰王爷沉思。
殷长戬看了一会,担心端木屿吹风太久会生病,于是想了想,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