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日夜兼程的赶路,第四日清晨,殷长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岭西城。
这座城池距离灵剑宫总坛所在的灵山,只有四十里,是离灵山最近的城镇。镇上人口共有两万多,七成是寻常百姓,余下的三成,则是灵剑宫外门弟子的家眷。
城镇外五六里处,有良田数十亩,皆是灵剑宫所有,以每年五两银子的价格租给镇上的百姓,用以劳作耕耘。秋收时节,百姓们会推着一辆辆装满粮食的木板车回到镇上,大部分粮食留做来年的口粮,小部分拿到镇上贩卖。
平日里,他们也会栽种些蔬菜,每月还会挑最好最新鲜的,送往灵剑宫,以答谢灵剑宫租赁良田给他们的善举。
殷长戬等人进城时,早市还未开始。
浓雾包裹住整座城池,街头巷尾一片冷清,少能见到有人影出没。
木青子骑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白雾弥漫,冷冷清清的长街,若有所思。
“少阁主,”只落后他半个马头的邹衍见状,忍不住问道:“您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灵山方圆百里内,只有岭西城一座城镇。照理说,那些早就动身的门派,应该选在此处碰头,再一起上灵山才对。但你瞧瞧,”木青子朝城里努了努下巴,“这地方像是有大批武林人士落脚的吗?”
街上空无一人,临街的客栈、酒楼、商铺全都大门紧锁。除了风声呼啸,就只剩下他们一行人说话的声音,怎么看怎么奇怪。
邹衍皱起了眉头,思索一阵后,才道:“许是他们还未起身?”
“若换成是你待在敌人的地盘上,你能睡得如此安稳,连街上有车列、骏马经过都不知道?”木青子反问道。
戒心是每一个行走江湖的人,必备的要素。更何况还是身处强敌的地盘?任何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他们警觉、惊醒。
邹衍老实的摇摇头,眉心的褶皱愈发深了:“少阁主觉得那些门派未在镇上落脚?”
“本少主只是担心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汇合完毕去了灵山。”木青子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数道破空之声。
“什么人!?”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骨扇,转身挥击。
“属下乃灵剑宫外门弟子,张岳。”一个陌生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穿透浓雾传入众人耳朵。
“张岳?”挥击的动作及时顿住,骨扇并未脱手。
他疑惑的看向马车旁的灵剑宫人:“你们听说过这个人吗?”
七星阁虽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但灵剑宫外门弟子足有数千之多,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知道,并且记得?
灵剑宫人并未回答,而是盯着白雾里渐渐逼近的几道黑影。
等到黑影走近了,灵剑宫人脸上的戒备才渐渐散去:“的确是灵剑宫外门弟子的服饰。”
“他们腰间悬挂的木牌,也是外门弟子独有的腰牌。”
“应该是我们的人没错。”
说话间,四名外门弟子已然来到马车旁。
“属下张岳、张木、张伟、张立,拜见宫主,拜见七星阁少主、落水门护法。”四人恭敬行礼。
“你们打哪儿冒出来的?”木青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为首的张岳主动开口解释:“属下奉殷宵殷大人之令守在城头,等候宫主归来。适才,见有车列进城,且刻马车上刻有灵剑宫的印记。属下们这才匆匆下了城楼,一路追到这里。惊扰到了各位贵人,还望各位恕罪。”
“殷宵?”冷沉的声线蓦地从马车布帘后传出,紧接着,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挑开,露出了殷长戬那张精致、冷峻的面庞。
“宫主。”四人再度行礼。
他蓦然颔首:“起来吧。”
等人起了以后,他继续问道:“殷宵人现在何处?”
“禀宫主,殷大人如今正在灵山总坛,帮各位长老做事。城中八成外门弟子也被长老们紧急召回了总坛,不在镇上。”张岳解释道。
将灵山附近的外门弟子召回总坛,增强总坛的战力。此事,殷长戬本就知情,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主意。
从秦淮回岭西城的一路上,他不止一次接到过长老们的飞鸽传书。
各派的动静、江湖局势,这些通通都写在了信函上。而相对应的应对与部署,殷长戬也写在了回信当中,调回外门弟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告知过长老,自己不日便将抵达岭西城。原以为,殷宵会亲自在此等候,倒是没想到,他竟留在了总坛。
殷长戬眸光微沉,神色比起方才严肃许多。
“这两日,总坛有何异动?”
若非局势有变,且对灵剑宫不利,长老们不会只派几个外门弟子守在此处迎接自己。
而且……
殷长戬扫了眼空旷无人的长街。
城中没有江湖人士的踪影,也是一桩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