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肯向朝廷投诚,本王立刻就放了他们,绝不会伤害他们分毫。”端木屿承诺道。
“他们若是不肯呢?”殷长戬紧跟着问道。
端木屿很不喜欢他强横的态度。
他们又不是死敌,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紧了紧拳头,勉力压制住心中的烦躁和不悦,努力维持冷静:“他们是南朝的子民,本就有责任为朝廷尽一份力。而且,归顺朝廷后,万事都有朝廷给他们撑着,他们可以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便利。本王不认为他们有任何吃亏的地方。”
然而,殷长戬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长臂一挥,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座没问你向朝廷投诚,会得到多少好处。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座问的是,如果江湖各派不愿归顺朝廷,你会如何?”
寒眸紧盯着他,目光犀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击灵魂一般。
端木屿不自在的撇开头:“本王会极力说服他们的。”
“若他们还是不愿意呢?”殷长戬往前一步,再度逼问道,“你会怎么做?是杀鸡儆猴,还是打算用酷刑,逼他们服软?又或者,是像当初对付松鸣门那样,将这些不听你话的门派赶尽杀绝?”
话看似是在问他,要如何处置地牢里的江湖各派。实际上,殷长戬真正要问的,要知道的,是他打算如何对待自己这个铁了心不肯归顺朝廷的灵剑宫宫主!
端木屿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地一声断开了,他昂起头,双目喷火地瞪着殷长戬:“在你眼中,本王就是个弑杀滥杀的刽子手吗?你就是这么想我,这么看我的?”
“不然呢?王爷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本座,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有鬼吗?”殷长戬反问道,眼中毫不掩饰的嘲弄像是一把刀子,凌迟着端木屿的心。
“呵,”他怒极反笑,“你可真是了解本王啊。”
语速极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对付这等给脸不要脸,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往死路上走的家伙,本王的确不介意用上些激进的手段,让他们知道,和本王作对的后果!反正本王这双手已经沾了不知多少人命,也不怕再多上几条。”
他顿了下,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如果殷宫主不忍心看这些人受苦,那就该做出表率。本王相信,只要灵剑宫肯归顺朝廷,江湖各派必会追随灵剑宫的脚步。不过,本王耐心一向不怎么好,所以殷宫主最好早点做出决定,可别让本王等久了。”
说完,端木屿没理会殷长戬的反应,大步流星走出院子。
回到自己的卧房,他反手挥出一道内力,将敞开的木门合上。
强装出的冷静面具瞬间龟裂,双臂在木桌上一扫。
茶具、托盘、果盘全都被扫落到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可恶!殷长戬你就是个混蛋!”
院子外经过的下人,冷不防听到房中传出的气急败坏的怒吼,不自觉打了个机灵。
在王府里做事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主子爷被气到这种程度,一时间对偏院里那位罪魁祸首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又一次以不欢而散收场,一连好几天,端木屿都处在一种低气压的状态里。哪怕在朝堂上面对端木良辰、端木耀辉兄弟俩,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全无准新郎官的喜悦之色。
“主子,有什么事您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将他这段日子的闷闷不乐看在眼睛里,管家终是没忍住,在他这日下朝回府后,出言劝道。
端木屿接过他递来的参茶,语气冷硬的回了句:“本王好得很。”
您就只差没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好吗?
管家默默腹诽道,见他不愿多谈此事,只好把满腹的担忧压下,转开话题:“前几日主子让老奴派人去查的事,有进展了。”
“哦?”端木屿眉梢一动,总算来了些精神:“都查到了些什么?”
管家没着急回话,而是走出前厅,将院子里打扫的下人赶走,然后将门窗合上,回到端木屿身边,压低声音说:“我们的人打听到,荣郡王府在上月初八的夜里,突然处死了一批奴才。对外说的是,这批奴才手脚不干净,屡次偷盗府中的东西,坏了王府的规矩。为了以儆效尤,荣郡王便亲自下令将他们处死了。尸体没有入殓,用草席裹着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但老奴查证过,这批奴才全都是在安荣郡主的碧水园里做事的。整个园子只有她身边的宋嬷嬷逃过一劫。如果说府中有几个手脚不干不净的小贼,老奴倒也不觉得奇怪。可满园的下人全都有份参与,未免也太反常了。”
“确实有些可疑。”端木屿喃喃道。
“不仅如此,”管家接着又说:“自这些奴才死后,安荣郡主就再也没有出过王府一步。邀请她赴宴、赏园的帖子,也都被荣郡王妃推了,说是她染上了风寒,病得不轻,需要在府中静养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