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机灵。
穆宇暗暗松了口气，可转眼便发现殷长戬正微微偏着头，斜眼望着洛残云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似一口见不到底的深井，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心登时一紧，忙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掰正。
“……你这是在做什么？”殷长戬先是一怔，也不挣扎，反而饶有兴味的盯着他。
还能干嘛？当然是转移你的注意力了。
穆宇在心底腹诽道，面上却装出一副不爽的样子，一鼓腮帮，气呼呼地道：“那人有这么好看吗？竟然能让您看得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殷长戬如何也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吃味儿的话语。虽然他也清楚，这八成是穆宇故意装出来的，但他仍旧感到一阵开心。
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清浅的弧线。
不是吧？真的被自己给猜中了？
穆宇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股莫名的酸意毫无征兆地陇上他的心头。他奋力扭动腰身，双手在殷长戬胸膛上狠狠一推，挣扎着从他怀中摆脱出来。
“宫主既然这么钟意他，那还傻愣着干嘛？赶紧追啊，”一边说，他一边甩手就往山脉那方疾步走过去，“再不追，一会儿人就走远了，到时候想追都追不着。”
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殷长戬脸上笑意更浓：“说得也是。”
穆宇步伐一顿，显然听见了他的话。下垂的双手猛然间攥紧，然后重重冷哼了一声，像是跟谁斗气似的，大步迈出去，走得越来越快，没一会儿便跨过了边境的界碑。
进入苗疆地域，周遭的景致也逐渐发生改变。沿途乱石渐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半人高的与灌丛极其相似的植物，漫山遍野，将通行的道路遮挡得十分严实，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要怎么过去？”穆宇止步在这些从未见过的从木外，看着这近乎望不到尽头的东西，只觉得头疼。
山脉在正前方，要想过去就必须穿过这大片从木。可它们就像天然形成的屏障，茂盛而密集，站在外边根本看不清从木堆里有什么。而苗疆本就以毒物闻名于世，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从木里没有毒物，更甚，它们自身可能就含有剧毒。贸贸然拨开从木前行，等同于在刀尖上跳舞。
若是只有他一人，倒是可以尝试用轻功代步，可因为殷长戬就在他身后，所以这个办法穆宇压根就没考虑过。
“舍得停下了？”
背后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即使不回头，穆宇也能想像得到，殷长戬此时可恶的嘴脸。
他狠狠磨了磨牙，但转过头时，脸上却是一副迷茫不解的表情：“宫主说的这叫什么话？小的这不是着急帮您追上残剑山庄那位美人儿吗？怎么到了您那里，就变成小的故意不肯停下了呢？”
“那位洛美人啊……”殷长戬眸光微闪，随即，便像回味着什么似的，轻眯起双眼，低低呢喃一句。
他在想什么？回忆洛残云的相貌？身段？气质？还是之前短短的几句交谈？
想到这些可能，穆宇的心就像被人丢进了泡菜坛子，酸水咕噜噜直往上涌，连带着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免染上了几分酸味：“是啊，就是您那位洛美人。”
殷长戬有些忍俊不禁，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不管看多少次，这小子吃醋的样子仍旧是这般可爱啊。
“宫主，”穆宇咬牙切齿地唤道：“您笑够了吗？”
不就是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至于一提起来，他就笑成这副狗德性么？
殷长戬有心想逗逗他，于是便道：“够又如何？不够又如何？”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把穆宇气得够呛。
这个色迷心窍的混蛋！存心想把自己气死在这儿吗？
理智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候，右后方突然有惊呼声传来。
“宫主！大人！你们快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满腔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朝着小六子劈头盖脸发射过去。
后者吓了一跳，缩缩头，然后委屈巴巴的指了指身旁的从木：“小人只是想告诉两位主子，这儿有条路可以过去。”
“什么！？”穆宇闻言哪还顾得上别的，箭步冲过去，低头一看。
在那从木堆里，可不就有一条窄小的泥路吗？
路是由折弯的从木堆出来的，两旁折断的枝桠上还挂着些衣袍碎片，很明显是有人经过后，衣角不小心被枝桠勾住撕裂后，留下的痕迹。因为旁边有半米高的同类阻挡住视野，穆宇方才又离得比较远，所以才没有发现。
“我就说嘛，番邦人既然能穿过边境进入我南朝地界，这里怎么可能没路？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去。”虽说洛残云已经上路了，但他只有一个人，兴许拦不住那么多武林人士。
穆宇一马当先踏进从木。
脚下的土壤十分松软，一踏上去，半只脚掌便陷入了土中，隐隐还有继续下陷的迹象。
他一面小心地穿越从木，一面分神与身后的殷长戬、小六子说话：“你们走快点，当心别陷进去了。”
话音刚落，左侧的木从忽然诡异地晃动了一下。
“有东西！”穆宇刷地转过头朝左边看去。
一道黑影从木从里一跃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直奔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