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写信回雁回关，让祖父和爹注意了。”
于惊落说道：“还有一件事，昨天二皇子逼宫，皇上临危之下已经当众传位给皇太孙殿下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秦楚然愣了愣，神色却是一凛，她轻声说道：“可是皇上不是没事吗？”
于惊落的神色顿时一凛，皇上不是没事吗？那么他的口谕还作数吗？
秦楚然看了他一眼，又说了一句：“皇上本来属意的是三皇子，他还在边关呢。”她说着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你应该问问舅舅，现在的三皇子可还在雁回关？”
于惊落倏地一惊，他还想对皇上有点希望：“……不、不至于如此吧。他是皇上啊，金口玉言，不会反悔吧？”
秦楚然垂下了目光，说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已经存在十多年了，是很难解开的。皇上说传位给他，不过是被二皇子气着了，当时又是四面楚歌的处境。”
“但现在危机解除，三皇子如果回来了，皇上看到自己疼爱的儿子，他会反悔也是人之常情。”秦楚然声音淡漠：“如果皇上现在将朝政交给他处理，就说明皇上没有改变主意，如果没有……”
于惊落神色一凛，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于惊落问道：“如果皇上改变了主意，李言蹊会怎么样？”
秦楚然笑了一下，“他的皇太孙之位难道是皇帝封的吗？难道皇上没下口谕之前，他就没有这个心思了吗？”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惊落一眼，道：“皇上的意思对他来说从来不重要。”
于惊落彻底沉默了下去，说不出话来。
于惊落离开了秦府，秦楚然往自己的院子里走，然后就在院外看到了柳姨娘。
柳姨娘很少会来，因为秦长峰曾经亲自发话，柳姨娘身子弱，免了她给于氏请安。
而柳姨娘每次来到正房，都会想到自己从妻到妾，所以除非必要她从没主动来过。
柳姨娘一看到秦楚然就扑了过来：“五小姐，你是不是见过少将军了？晨儿呢？他有没有说晨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楚然望着她，沉默了半晌。
她和于惊落根本没谈过秦晨的事。
柳姨娘见秦楚然沉默，还以为秦晨没救了，立刻跪了下去。
“五小姐，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多有得罪。求你看在你和晨儿是血脉亲人的份儿上救救他，我会感激你的。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只求你救救晨儿吧。”柳姨娘说着落下泪来。
秦楚然从小看到过柳姨娘哭过很多次，可每一次她哭得都很美，我见犹怜、玉带梨花。
每次她一哭，秦长峰就会心疼，然后她和她母亲就会倒霉。
柳姨娘知道自己眼泪的威力，并且屡试不爽。
可是现在的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毫无美感可言。
秦楚然知道，这才是真的焦急担忧。
她轻叹了一口气，扶起了柳姨娘。
她认真地说道：“姨娘，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有些忙是谁都无能为力的。”她顿了顿，说道：“二哥在帮着二皇子逼宫的时候，没有想过我这个妹妹，现在出事了，却来指望我这个妹妹来救他？”
柳姨娘的脸色一僵：“他是秦家的少爷，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秦家的荣耀啊。”
秦楚然轻笑了一下，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姨娘，如果二皇子这次逼宫成功了，姨娘觉得我能享到二哥的荣耀吗？”
柳姨娘咬着唇，她说道：“可他是你的哥哥，就算你们在家中有点口角，但你们也是一脉相承的亲人啊。你明明能救他，却要见死不救吗？你怎么如此狠心？”
秦楚然淡淡地说道：“姨娘这话言重了，此事姨娘切莫传扬出去才好。”
柳姨娘冷笑着说道：“怎么？怕传扬出去，别人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冷血无情毫不顾念手足之情之人吗？”
秦楚然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明白。
“二哥他意图谋反，此乃不忠；他蒙骗父亲，此乃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我又何等何能救得他了呢？”秦楚然反问道，“若是传扬出去，别人只会笑姨娘愚昧无知，痴心妄想。”
柳姨娘的脸色顿时一白。
秦楚然说得没错，还没听说过谁谋反失败之后还能活命的，以为是皇帝的儿子吗？
柳姨娘知道秦楚然所言不虚，她也不再求她，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秦楚然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柳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都是空有野心而无相匹配的才德相配。
可是上一世，她却被他们算计。
上一世的她，到底是有多蠢？
秦楚然转身进了院子。
柳姨娘回到了芳华园，整个曾经让她骄傲、给了她风光的园子里，此时却显得冷清寂寥。
实在是院子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秦楚韵迎上来问道：“姨娘，你去哪里了？”
柳姨娘说道：“我去见秦楚然了。”
秦楚韵怒声说道：“姨娘，您居然去求她？！她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她巴不得我们倒霉，您去找她就是自取屈辱。”
柳姨娘怒道：“你光会教训我，你有本事去把你哥哥救出来。”
秦楚韵神色一震，她抿抿唇。
柳姨娘心里窝着火，“帮不上忙就不要说风凉话，你把你哥哥救出来才叫本事。”
柳姨娘说完，一甩手转身进了屋。
秦楚韵看着她的背影，提着裙子转身走出了院子。
秦楚韵去了将军府，一直等到了天黑，才听到马蹄声传来。
于惊落终于回府了，秦楚韵又一次挡住了于惊落的马前。
还好于惊落的骑术精湛，否则天黑差点踢到了她。
“四小姐？”于惊落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楚韵咬着唇，终于抬起头望着他道：“少将军，我有事想和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一次于惊落很顺从地跟她走到了上次他们去过的巷子里。
于惊落说道：“上次的事多亏了你提醒我，事情才会那么顺利。谢谢你。”
这还是于惊落第一次如此温和的与她说话，秦楚韵心中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