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然淡淡地说道：“三姐姐客气了，当初大哥哥离家投敌，三姐姐都没问过我的意见，现在也不必问我了。我一个小辈，又能说什么呢？”
秦楚兰：“……”
秦楚然问道：“我倒是不知，大哥哥如此行事，竟不惜投敌，到底是为何。”
秦楚兰嘴角露出了一个了冷笑：“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前程啊。眼看着五妹妹有了好前程，但这朝廷却难容我哥哥，他只好另寻出路了啊。”
秦楚然便看了他一眼，“他的出路就是投敌，当个乱臣贼子？”她嘴角浮现了一丝嘲弄的笑：“大哥哥还真是来者不拒呢。”
秦楚兰愤愤不平地说道：“大哥哥如此还不都是你们逼得？如今五妹妹说得轻描淡写，倒似与你无关一般。如今大哥哥被除族，声名扫地，五妹妹要嫁入皇家，身份尊贵，你竟真的能如此心安理得吗？”
秦楚然望着她道：“他生在秦家，锦衣玉食，饱读诗书。应该知明理、晓大义，他如今为了所谓的前程，抛家人、舍国仇，去帮着起义军对付自己的亲人国家。我有何不心安理得？他这些年的书都是白读了！”
秦楚然语气平平，并没有丝毫的激动，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秦楚然淡淡道：“他一门心思想要出人头地，可是，什么是出人头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做到哪一样了？他是去起义军，为项载沉出谋划策，让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此乃不忠。他一走了之，根本没考虑过家人会为他的出走承受怎样的非议，此乃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你跟我谈心安理得？”
秦楚兰的脸色一白。
秦楚兰强作镇定道：“成王败寇，如今五妹妹你有了好前程，是我们秦家最有出息的，便是祖父也要多仰仗你，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倒像是她的委屈都是秦楚然给的似的。
秦楚然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说道：“我是秦家的子孙，受祖父和秦家的庇护，如今长大了，自然也要回护家族。又没有人逼着我离家投敌。”
秦楚兰眼神阴鸷地看向秦楚然。
隔壁传来酒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那一声闷响，让秦楚兰心头一跳，不敢再多言。
很快，就传来秦渊冷漠的声音：“秦绅除族的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愧对列祖列宗，养出了这么一个不顾家族荣辱的畜生，将他除族已是留情了。”
大太太虽然抗争，但是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太太也无心守岁了，借口身体不适回了房间。
秦楚兰扶着她离开，两人的背影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可怜孤寂。
柳姨娘看着这一幕，心里叹息了一声，觉得她们十分可怜。
因着秦绅除族的事，秦渊的心情也不太好，就命众人散了，让他们各自回院子里守岁。
柳姨娘看着秦长峰走到于氏身边，要跟她去正房，不甘地咬了咬唇，却不敢再闹脾气了。
三人回到了芳华园，虽说是过年，可是芳华园也显得冷冷清清。
柳姨娘不由得悲从心来，以往的芳华园是何等的热闹，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每年秦长峰虽说都会去正房，但是半路都会跑回来陪她过年。
她知道，今年不会了。
秦晨见柳姨娘脸上的悲苦之色，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连忙劝道：“姨娘，现在五妹妹要当了太子妃，地位不可动摇，您可千万别再想别的了。”
柳姨娘沉默没说话。
秦晨更慌了，焦急道：“姨娘，您就算不为我想，也得为韵儿想一想，她可是女子，日后可是还要靠着五妹妹撑腰呢。”
柳姨娘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今天看到大太太我就知道了。”说完，她叹息了一声。
以前柳姨娘和大太太的关系也是很不睦的，因为大太太总是轻视柳姨娘是妾。
柳姨娘觉得秦长海也不过是个妾生子，她哪来的脸看不起她？
所以这么多年了，柳姨娘一直不喜欢大太太。
呃，或许说是柳姨娘单方面不喜欢大太太，因为大太太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过。
柳姨娘便仗着秦老夫人没少在大太太面前摆谱，但是大太太根本没在意，一心抚养秦绅和秦楚兰。
秦绅回来了，被三皇子抬举，大太太又飘起来。
可是再看看现在……
柳姨娘轻叹了一口气：“今天看着她们两个离开正房，下人没一个招呼的，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柳姨娘说道：“秦绅这个白眼狼，就这么走了，留下他母亲妹妹，以后日子可怎么过？谁还敢娶秦楚兰？”她爱怜地看向秦楚韵，“便是为了你们，我也不能再跟太太硬扛下去。”
她无所谓，但是她一双儿女可不行。
秦绅虽然被除族了，但是谁会真的不在意呢？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选秦楚兰。
秦楚然越得宠，秦楚兰的可选择性就越少。
秦楚兰也是大太太精心教养的，柳姨娘都不昧着良心说，秦楚兰也就相貌差了点，学识人才都不差什么。
要不然当初三皇子也不会答应纳她为侧妃。
当初能当皇子侧妃的人，现在要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难。
柳姨娘道：“我不信秦绅离家你们大伯母不知道，她定是默许了的。秦绅此去也是凶多吉少，她也是蠢的，如今太子殿下掌权，项载沉能蹦跶到几时？他最后还能有什么前程？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她说着，焦急地看向秦晨：“晨儿，你可莫要与他学。实在不行，我去求你五妹妹，也不会让你的才华埋没的。可千万不要想着去投奔什么起义军啊。”
秦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连忙保证道：“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就守着您和妹妹。”
柳姨娘轻叹了一口气，寂寥道：“我为了你们两个，什么委屈都忍了。”
柳姨娘觉得自己都是为了一双儿女，才不是对于氏低头呢。
秦晨可算松了一口气：“是是是，姨娘都是为了我们，我们会好好孝顺姨娘的。”
柳姨娘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