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却是给他最大挫折的人，哪怕他是皇帝了，也依旧无法释怀。
皇上回宫第一天就病倒了，三皇子很着急。
现在皇上是他最大的靠山，皇上要是有什么事，他也没指望了。
二皇子也很着急，皇上要是出什么事，老三那个大冤种一定没胆子去对抗李言蹊，那他还怎么浑水摸鱼？
好在皇上很快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说得第一句就是：“去把太子殿下给朕叫来。”
李言蹊正与于惊落和沈怀归研究阻击项载沉的路线和作战计划，秦渊也在，他要负责他们一路上的补给。
当然了，他们没一起出现去迎接皇上，确实是有表达不满的意思。但是他们也是有正经事的。
太监来传话的时候，沈怀归看向了李言蹊，“真病还是假病？”
李言蹊看了太监一眼，太监说道：“是真病，皇上这一路上的身体都不太好。”
李言蹊道：“我先进宫，你们准备准备，尽快出发吧。”
于惊落瞥了他一眼：“希望你一切顺利。”
秦渊看着李言蹊的背影，眉头深锁。
当天秦渊回到家之后，就把秦楚然和秦长峰叫到了书房。
“皇上病了，太子殿下进宫探望了。不过太子殿下的境况可不太好。”秦渊说道：“你这几日就先告假吧，你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岳父，很容易从你下手。”
秦长峰郑重应下。
秦渊又看了秦楚然一眼：“楚然，你明日去见见皇后娘娘陪她说说话。”
秦楚然眼神一闪，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祖父。”顿了顿，她说道：“祖父放心，皇后娘娘聪慧睿智，她不会有事的。”
秦渊赞许地看了秦楚然一眼，“不错，五丫头，你很聪明，比你爹娘都强。”
秦长峰：“……”
不是，怎么还捧一踩一呢？
秦渊让秦楚然进宫就是担心皇后娘娘会成为皇上的人质，耽误李言蹊的大事。
他没有说得太直白，但秦楚然却领悟了他的意图，所以秦渊才欣慰。
李言蹊进宫的时候，皇上刚喝过药。他听说李言蹊来了，就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李言蹊走了进来，皇上看着他。那么年轻、高大、英武，不像他已经老迈。
李言蹊走到了皇上的面前，“儿臣参见父皇。”
他只是拱手，都没有去跪。
他是他的父亲，却从来没有能让他低头的能力。
皇上低下头轻轻笑了，然后又咳嗽了起来：“你……你是又在谋划什么事吧？”
李言蹊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意外。
皇上说道：“朕知道，以你的性格，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朕下马威。你想要什么？”
李言蹊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试探，但他不会对他亮出自己的底牌。
李言蹊淡淡地说道：“儿臣只是有公务在身，所以未能去迎接父皇，请父皇恕罪。”
“你已经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痛心疾首地问道：“为什么连这点脸面都不给朕？”
李言蹊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父皇回来这么久，没有问过一次起义军是怎么撤退的。也没有问过，起义军是怎么打到上京的，更没有想过这一路上的百姓可有受苦。”李言蹊沉声说道：“在父皇的眼里，我有没有来接您，比这些都更重要吗？”
皇上眼神一凛，看向李言蹊。
李言蹊看着他躺在床上，他是九五之尊，也是个羸弱的老人。
皇上望着他，眼神复杂：“你真像你皇祖父，他说你是最像他的人，果然没错。”
李言蹊皱起了眉头。
皇上说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言蹊抿了抿唇，他想要试一次，就一次，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们之间不用走到算计至死的地步。
李言蹊说道：“请您将守城军的虎符交给我。”
皇上的脸色一冷，冷声说道：“怎么？连你也要逼宫不成？”
李言蹊淡淡地说道：“我有这个必要吗？”
皇上顿时一噎，事实上，如果李言蹊要逼宫，他甚至都回不来上京。
皇上皱起了眉头，他道：“你要守城军干什么？”顿了顿，他眼神一闪：“与起义军有关？他们去哪里了？”
皇上终于想到了这件事。
李言蹊没说话，算是默认。他想看看皇上的反应，如果他肯把兵符交给他，他就让他在皇帝的位置上寿终正寝。
如果他不愿意……他再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这是他给皇上最后的机会。
“去了江南。项载沉的大军，还有淮州的起义军都去了江南。”李言蹊沉声说道：“您应该知道丢了江南的后果吧？”
皇上当然知道，他皱起了眉头：“他也未必会去江南，江南士族繁立，可不是他想占就能占的。”
李言蹊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上京守卫森严，还是国都所在，他还不是说围就围了？”
皇上一噎。
论口才，他怎么可能是李言蹊的对手？更何况，李言蹊还占着理。
李言蹊道：“如果让项载沉占领了江南，他就会以此为据点，大乾将被一分为二。”
项载沉占据江南，那么将意味着他将有源源不断的补给。
以前皇上和朝廷为何不将起义军看在眼里？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起义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没有稳定的补给，他们所有的粮草都是靠着攻下的城池打劫而来。
但是项载沉打着起义军的名号，只会搜刮官府富绅，总有搜刮而尽的一天。
所以朝廷没把他们当回事。
但如果占领了江南，他们最大的隐患将不再存在。
项载沉可以以江南为据点，跟朝廷分地而治。
皇上脸色变换莫测：“那如果这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呢？吉斯被放回去了，如果此时你带兵离开，上京无兵守护，他随便派点人马就抢占了上京。”
李言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皇上的反应和秦渊猜测的一模一样。
秦渊曾说过，以皇上的谨慎，他是不会同意调兵的。
如果是十年前的皇上或许还有这样的胆量，现在……
秦渊只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
但其实他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