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然知道，自己一个闺阁少女跟于惊落说这些确实让人震惊。可是她没办法，她必须要让于惊落做好准备。
这些话她去跟于还山和于立杰说，他们根本不会当回事。只有于惊落，只要她说得有道理，他会听、会去思考。
只要他听进去了，去劝说于还山和于立杰，这才有用。
“表妹，忠君报国是于家的家训。”于惊落沉声说道：“皇上要收拢兵权，于家便只能去做这把刀。”
秦楚然突然问道：“那民呢？百姓就不重要了吗？”顿了顿，她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年，鞑靼和倭寇蠢蠢欲动，因为有定国公率领的雁回军，雁回关才得以安稳。我相信外祖父和舅舅也能统领好雁回军，可是雁回军会信服外祖父吗？”
“到时候，权利交替，雁回军内乱，就是鞑靼和倭寇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受苦的是千万百姓。”秦楚然对上于惊落说道：“表哥，你扪心自问，雁回军该由谁来统领？”
于惊落张了张嘴，当然是定国公沈家！
可是皇上有私心。
秦楚然问道：“二皇子和五皇子真的能担得起这个国家吗？”
于惊落沉声喝道：“表妹！”
秦楚然没有害怕，她望着于惊落，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表哥，你们这次去雁回关，少不得一番争斗。就算你们拿到了兵权，真的就能掌控雁回军吗？如果到时候敌军来犯，你们真的能抵抗敌军吗？我担心雁回关的百姓，更忧心外祖父和舅舅的安危。”顿了顿，她说道：“于家百年忠烈，我不想让外祖父的忠心错付。”
于惊落倏地抬起头，他不傻，他听懂了秦楚然的意思。
“可是……皇上有命。”于惊落干涩地开口：“祖父和父亲也是不得不从。”
秦楚然立刻说道：“可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表哥，你答应我，到时候见机行事好吗？劝劝外祖父和舅舅，不要与沈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想一想雁回关的百姓！”
于惊落望着秦楚然担忧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
他没有问秦楚然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但他听得出来，秦楚然这番话并无私心，是为了于家和雁回关的百姓。
所以他听进去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秦楚然最后说道：“表哥，我们是一家人，每次你们出征，母亲都很担忧。马革裹尸是每个军人的宿命，但我还是能等到你们回家。就算不能，我希望你们是死在与敌人的拼杀之中，而不是没有意义的争权。”
一直到出发去雁回关的时候，于惊落都在思考着秦楚然的话。
秦楚然也是真的没办法，她人微言轻，根本没有办法去劝说于还山和于立杰，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试图改变原来的命运。
于还山率领亲兵出城，皇上还派来二皇子亲自来送行，五皇子听说了，也跟着上门。
“二皇兄，弟弟听说你来送于将军，我对于将军也敬仰得很特来送行，二皇兄不会嫌弃我吧？”五皇子笑着说道。
二皇子似笑非笑，“自然不会。”
他觉得五皇子是真的烦，怎么哪里都有他。
两人一起去送于还山，两人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就好像于还山是他们的长辈一样。
于惊落看着这两位皇子，眉头又皱起来。
如果有一天大乾交到这两位其中一人的手上……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于还山和于立杰也不想跟两位皇子多说什么，带着人赶紧走了。
将军出征，百姓相送。
于还山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项载沉在城外看着于还山的人马远去，他背着包袱，转过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没有人知道，两个传奇，都是在今日出发的。
于家的男人都走了，于老夫人和于大太太早就习惯了，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秦楚然却忧心忡忡，她并不放心。
最后秦楚然发现这件事还要靠一个人。
李言蹊。
李言蹊还在慈恩寺为皇上祈福，其实他是躲到了慈恩寺。不然他在外面，少不得要面对明枪暗箭。
于是秦楚然便跟于氏提出，要去慈恩寺为于还山等人祈福，希望他们能一切顺利。
秦渊听说了，当即答应了，还让管家特意拨了银子给慈恩寺添香火。
于是这一日，于氏便带着秦楚然和秦湛去了慈恩寺。
还是住进了上次的院子里，如今春暖花开，秦湛就坐不住了，跑出去玩。
秦楚然跟在后面，在秦湛要跑远的时候轻咳一声。
静雯抿嘴偷笑，她有个想法，不好意思说。她总觉得秦楚然就像拴狗绳一样，每次五少爷要撒欢的时候，她就紧紧绳子，五少爷就乖巧了。
两人走到后院，这里是普通香客无法踏足的地方，然后就看到某位公子坐在凉亭里喝茶。
某位欢脱的侍卫依旧站在他的身后，不离不弃。
秦楚然眼睛一亮，立刻走了过去，“见过李公子。”
李言蹊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她似乎过得不错，面色红润的。
“秦小姐不必多礼。”李言蹊说着看了秦湛一眼：“我还以为秦小姐会当作不相识，面不改色地离开呢。”
秦楚然微微一笑：“怎么会？我本就是为寻公子而来。”
李言蹊都忍不住噎了一下，这姑娘这么敢说的吗？
李言蹊便道：“秦小姐请坐。”
秦楚然也不客气，坐到了他的对面。
李言蹊为她倒了一杯茶，秦楚然正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李言蹊便率先说道：“皇上连于老将军都派出去了，看来皇上对雁回军是势在必得。秦小姐觉得，于老将军可有把握能拿下雁回军？”
秦楚然毫不犹豫地说道：“就算能，也是两败俱伤。我想这也不是殿下想看到的吧？”
李言蹊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他几乎都要忘了，面前的少女到底有多大胆。
秦楚然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眼神。
李言蹊沉默了一瞬，问道：“那秦小姐的意思是？”
秦楚然正色地说道：“请殿下帮忙保我外祖父、舅舅和表哥一命。”
李言蹊玩味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