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学儒估计是被气狠了,此刻举起有些颤抖的手,食指直直指向傅璟闻的脸。
“你……你咒我!”
傅璟闻觉得好笑,没忍住从鼻腔里漏出一声闷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安经理做这些恶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傅璟闻笑得轻巧,“昧着良心胡作非为的时候想不到满天神佛,我随便说你几句,就成咒你了?”
傅璟闻像极了一只心思狡黠,随手逗弄老鼠的猫。
对方的生死早已掌控在自己手中,何时收割,就看他自己的心情了。
坐在安学儒右手边两个位置的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站起了身,有些发福的肚子还撞到了会议桌,来回弹了几下。
“傅总,我知道这个任双双……”
他不敢去看摇摇欲坠的安学儒,只是想在这个小团体中,尽可能地安全抽身。
傅璟闻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言,眼神里的轻蔑挡都挡不住。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今天给过你们最少三次可以对我投诚的机会。”
“傅氏不是垃圾回收站,不收看不懂形势,抓不住机会的蠢材。”
他从安学儒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王佳煜,“给在座的各位好好讲讲,他们这几年到底犯了什么样的蠢事。”
王佳煜从任双双在傅氏参与的实验项目讲起,又讲到她如今主持的新项目。
在场的众人,可能有被钱财迷惑了心智,有所短视的人,但是,真傻到啥都看不出的可没几个。
不论是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以为此事和自己没有牵扯的人,此刻全都含着怒意看向了安学儒。
自己相关实验项目外流,并且由前成员带头,得到结果以后,却是别家公司赚钱,自己现有专利成为废子。
达成这一切花费的资金,还是自己家的。
只要是个人,都会因为这种愚弄感觉到愤怒。
一开始让有些人抖露情报的陆和正的情况也被王佳媛的消息全部解密。
陆和正和任双双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任双双的父母在一起时,年纪都未到法定结婚年纪,所以并未领结婚证。
任双双一岁的时候,父母两人因为各种难以调和的矛盾,直接就分开了。
因为并未领过结婚证,自然也不需要离婚,哪怕已经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他们二人,在法律上,依旧算是初婚。
任双双跟着母亲生活,之后跟随母亲改姓为任。
陆和正没多久就组成了新的家庭,任双双的母亲也在任双双四岁时,带着任双双和一个二婚有孩子的男人建立了新的家庭。
哪怕有任双双这个共同的链接,父母二人也从不联系,默契地选择瞒下这一段陈年旧事。
任双双本人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几乎没什么印象,母亲也从来不提。
所以,除了任双双的出生证明,任双双本人填的所有资历都未出现过陆和正这个人。
王佳媛这才在第一轮摸排陆和正亲属关系时,漏掉了陆和正和任双双之间的父女关系。
任双双后来又跟陆和正牵扯到一起,也是因为母亲患病,需要大量的金钱。
继父和母亲虽然相处多年,但是,心思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对于这个同床共枕多年之人,一直有防备之心。
在任双双母亲病倒后,并不愿意投入大量金钱救治,甚至要求任双双归还这些年读书的花销。
无助的任双双这才想办法找到了亲生父亲,想要对方帮帮忙。
这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安学儒搞了那么多空壳公司,来回倒手资金,最后都流向了这个新的实验室。
只要等到三期临床结束,专利正式批下,之后的十年专利期,他想怎么定价都可以。
迎来那将是十倍百倍的收益。
届时,他何必在傅氏看着傅璟闻这个毛头小子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去享受躺着就能赚钱的人生就好了。
在王佳煜放出的一张张证据中,所有人都听得眼睛瞪圆,嘴巴微张。
真是好绕的一圈关系,又是好大的一盘棋。
傅氏在其他行业里耕耘多年,安学儒不好钻空子,就属医药行业,才刚刚布局,根基不深,方便他做文章。
选择还挺精准,只是,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逃不过傅璟闻的眼睛。
安学儒老黄牛一样吭哧吭哧规划了五六年,傅璟闻一周时间就给他查了个底朝天。
“你说……傅总是不是早就发现异常了,一直在等时机出手呢。”
“我也觉得是,不然,这么多的资料,这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哪里是几天能捋清楚的。”
……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传入傅璟闻的耳中,他只是浅笑听着,并不制止。
让他们有一种有任何小动作都会被自己揪出来的感觉,是一种相当不错的威慑。
如果,自己干了什么错事,但是傅璟闻没有当场发作,只是他在等待时机罢了。
安学儒精神萎靡,梳得整齐规矩的头发耷拉在前额,声音孱弱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查到这一切的?”
傅璟闻起身站到安学儒身后,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语带叹息。
“安叔,我要是说我刚刚才查清楚,您信吗?”
安学儒神色震动,比傅璟闻将这一切了解的如此透彻还震惊。
“什么?怎么可能?”
傅璟闻拍了拍他的肩膀,“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信我对您如此信任?”
安学儒哑口无言,只是呆愣愣地望着前面发呆,过了好半晌,他才苦笑出声。
“你哥哥离去这几年来,你竟然一次都没怀疑过我吗……”
傅璟闻重新坐回安学儒面前,眼神坚定,回答精炼,“对,在一周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
“我信任您,就像信任我哥哥一样。”
傅璟闻目光灼灼,丝毫看不出刚刚戏耍人的姿态,只有无限的真诚。
安学儒双目一闭,两行清泪滑过面颊。
“对不起,璟闻,我愧对你这一声安叔。”
他颓丧着倒在座椅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相关的一切内容,我会写好陈情书发给你,只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盼盼。”
傅璟闻掩下眸中神色,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