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营中是有侍卫巡逻的,但昨夜巡逻的侍卫对此却是毫无所觉。
他们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昨晚守夜之时偷偷睡着了,根本没有认真巡视。
同时他们也不禁在心中庆幸,庆幸自己昨夜没被翻墙进来的黑瞎子吃掉。
柳志成亲自去看了那处留下痕迹的铁栅栏,眸中似是带着些许深思。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就算黑瞎子能翻墙进来,可它难道真的这么聪明,还能再翻出去?
柳志成的心中满腹疑虑。
难道,是有什么人胆敢从这里混进了营区?
这个念头在脑中出现,柳志成又觉得不大可能。
有人想要摸索到营区的外围也并非易事,因为上山的各个路口都有人手一层层把守着,十分严密,想要蒙混过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抱着谨慎的态度,柳志成还是命人再次将营区上下都严密搜查一遍,这次重点搜查的目标,是任何可疑之人。
众侍卫虽然不明所以,但柳志成的积威甚重,他们也不敢违逆。
同时,另一批侍卫则是开始着手加高栅栏。
不仅如此,还要派人到栅栏外围设置陷阱,栅栏里边则是埋上铁钳等暗器,若那黑瞎子再敢靠近,首先就很有可能直接掉入陷阱里。
若它幸运地绕过了陷阱,翻墙进来了,在里边也有一圈厉害的陷阱等着它。
柳志成的注意力被那个莫须有的闯入者吸引走了,兰清笳这边,也飞快地做好了布局。
陈东林在大家的心里已经是死了的,所以他不能以本貌出现在人前,兰清笳这里也没有人脸面具给他。
不过好在,兰清笳有一手十分了得的化妆术,最初,她没有人脸面具之时,用的便是化妆术,只要技法精妙,同样能达到换脸的效果。
为了以防万一,兰清笳在这里也备有化妆术所需要的东西,眼下刚好能用上。
她给陈东林飞快地换了个妆容,待完成之后,完全看不出本貌。
陈东林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简直完全不敢置信。
兰清笳是照着鬼营里的一个侍卫画的,那人与凌鹏的那些侍卫并不相熟,就算遇到了,也应当不会热情上前攀谈。
兰清笳又对他百般交代了一番,这才与他一道离开。
有兰清笳带着,陈东林自然顺利地从鬼营进到了药人的营区。
看到以往熟悉的面孔,陈东林其实有些紧张,但那些与他照面之人神色都如常,不见半分异色,陈东林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一张脸,只要他不开口,就没人认得出他来。
陈东林这般想着,顿时便镇定多了。
——兰清笳的怀里还藏着一只鸟儿,她都能神情自若面不改色,自己又慌什么?
兰清笳的怀里不仅藏了一只鸟儿,那只鸟儿的脚踝上,还绑了一卷很小的纸条,纸条上寥寥几句,却是极其要紧的话。
兰清笳现在要做的,是要假冒国师给柳志成传信。
她要借着国师之手推柳志成入局,让他照着自己的计划走。
国师的笔迹兰清笳见过,她能模仿出来,这并非难事。
难的是,怎样在不引起柳志成怀疑的前提下,让他收到国师的信。
按照陈东林方才的供述,她只需要将纸条绑在一只鸟的脚上,那只鸟回到鸟群中,自然就会随着大家一起飞到那边等待投喂。
届时柳志成便能看到那脚上的纸条。
但这样做对兰清笳来说却太不保险,随机性太大。
她没法保证那只被她选中的鸟儿真的会随着鸟群飞到柳志成的面前。
若它掉队了,或是离队了,自己的假信便传不到柳志成的手中。
兰清笳还有另一个担忧,那就是国师这次真的给柳志成传了信,且两封密信都被柳志成看到了,但信上的内容却是截然不同。
这种情况则是最糟糕的,柳志成看到这样两封密信,出于谨慎心理,必然对两封密信的内容都选择置之不理,不予采信。
而且,他也会知道自己和国师通信的方法被人发现了,他会想办法查证原因,兰清笳之后再想算计他,他只会更加小心谨慎。
所以,兰清笳必须要想办法将这封密信精准无误地送到柳志成的面前,且第一时间让他看到。
这时候,她就需要陈东林出手了。
陈东林对这里十分熟悉,他知道那处给群鸟投喂的地方在哪里,他能想办法避开闲杂人往那边去,先将那只被动过手脚的鸟儿送去。
兰清笳将改头换面的陈东林带了过来,又寻了个无人之处,将那只鸟儿交给他,沉声交代,“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东林握了握拳,用力点头,“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兰清笳盯着他,幽幽开口,“不是竭尽全力,是必须办成,我也不会白白养着一个没用的废物。”
陈东林顿时感到浑身一凉,心头一紧,他暗暗握拳,咬牙坚定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妥,若是办不妥,属下便提头来见!”
兰清笳要的就是给陈东林足够的压力,让他明白,自己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护着他。
他要想活命,就要向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若不然,她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只有让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在为兰清笳在做,而是在为他自己的小命努力,他才会更加上心。
两人分头,陈东林便不敢再耽搁,急忙往目的地而去。
此时众人都在各自忙碌,陈东林一路上都几乎没遇上什么人,很快就到了那处给群鸟喂食的地方。
那边鬼人们的训练尚未结束,群鸟也都还没往这边来。
两个营区毗邻,那边的动静这边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柳志成也能听到那边的笛声,他会估摸着那边大致结束的时间来到这里给群鸟喂食。
所以,陈东林不敢耽搁,生怕自己被柳志成遇上。
陈东林依照兰清笳出的主意,在四处搜寻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处被藤蔓缠绕的不高不矮的树枝上。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把这只鸟扔到柳志成面前,那就只能用其他方法引柳志成的注意。
他走上前,很是费劲地折腾了一番,这才做出了一副这只鸟被藤蔓缠住,挣脱不开的样子。
这个位置,距离柳志成以往坐着喂食的石桌不远不近,他只要不瞎,应当能看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