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川竟然从大元逃回来了!
他作为一个身份已经泄露了的人,按理说应当是一颗废掉的棋子,他这时候逃回来无异于是自投罗网,定会自身难保才是。
但没想到,这么一颗大家以为已经是废棋子的人,竟然会握着这么一个令人心惊胆寒的筹码,在大家都猝不及防之下,就突然给他们来了这么一手。
从江福全提供的讯息来看,秦淮虽然已经被怀疑身份有假,但卓安烺却并不知道那个假冒之人是秦淮。
抑或是,他连这个都知道了,只是他依旧瞒着没说,想要把这个当成自己最后的底牌?
宋瑾南不得不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设想。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明惠帝必然就会对大元生出戒备和疑心,那大元要趁机派兵前来功伐浔龙国的计划,也会被明惠帝发现。
现在鬼人军被兰清笳带去了南疆的战场上,就算明惠帝对大元军有所提防,大元军也未必不能将郢都城攻下。
但如此的话,势必就会带来更多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和损失。
这个后果还是其次。
现在最要紧的是秦淮的安危,以及,慕容熙会不会随之暴露。
虽然慕容熙并没有亲自在梁毅恒面前露过面,她身边的人也不会告诉梁毅恒自己的身份和来历,但梁毅恒被关押这么多年,难保不会在那些看守之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讯息,从而猜出了关押囚禁自己的人的真正身份。
如果明惠帝的人真的把真正的梁毅恒救出来了,而梁毅恒也当真知道是慕容熙派人囚禁的他并将此事供述出来,那慕容熙就完了。
明惠帝只要起了疑心,就势必不会放过慕容熙。
不管慕容熙是不是他的血脉,他都不会有半分留情。
再有便是秦淮。
就算明惠帝没有见到真正的梁毅恒,但他对秦淮既然已经生疑,势必就会命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秦淮现在在南疆的战场上,他对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危险一无所知。
在毫无提防的前提下,他该如何避开这样的凶险?
他现在必须第一时间派人给秦淮送信,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把这桩消息送到他的手里,不能让他对此一无所知,毫无所觉。
还有便是他爷爷。
如果秦淮的身份暴露了,他爷爷的身份自然也随之暴露。
他爷爷现在并不在梁府,而是行踪不定,为避免他不知内情之下突然回来,自投罗网,宋瑾南还是得想办法找到他,通知他才行。
一封秘信,瞬间就搅乱了宋瑾南的所有心绪,他根本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赶回了郡主府,火急火燎地将此事告知了慕容熙。
慕容熙听罢,亦是面色骤变。
她疾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瑾南面色沉沉,“我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没有耽搁。
但王璟川却是两个多时辰前就入了宫,之后很快就有一批人被派了出去,想来便是被派去搜寻梁毅恒去了。”
两个多时辰前!
慕容熙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对方提早了两个多时辰出发,这个时间差,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多余的话已经来不及说,慕容熙当即就唤来了人,飞快吩咐了一番,命他们必须敢在明惠帝的人手到达之前,把梁毅恒除掉!
若是他们没能率先赶到,那就半路设伏,无论如何都要取了梁毅恒的性命,不能让他有在明惠帝面前开口的机会。
而他们自己,也绝不能暴露身份。
若是不能逃脱,也决不能被生擒。
手下得令,半个字都不曾多说,恭敬应下,然后身影很快便消失了去。
慕容熙在安排自己的人手前去截杀梁毅恒,宋瑾南则是在联络秦淮留下的人手,命他们前往南疆前线,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秦淮,把他的身份已然暴露的消息传递给他,助他及时逃脱。
同时,浔龙国这边安排的暗线,但凡有可能会暴露身份的,都要及时撤离,不能继续逗留。
总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决不能暴露身份。
两人各自安排完了一应的应对之策,再碰头时,面上都带着难掩的焦虑与疲色。
慕容熙暗暗后悔,“当初我就该把梁毅恒给杀了,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会留下这等后患。”
当初之所以还留着梁毅恒,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或许还有用得到梁毅恒的地方。
若是秦淮的身份被梁怀平怀疑了,梁怀平要是想要找到自己的亲儿子,届时他们就能以真正的梁毅恒为筹码,威逼梁怀平倒戈投诚,一起对付明惠帝。
但现在,秦淮倒是没有被梁怀平怀疑,反倒是被王璟川捅到了明惠帝那里。
事已至此,梁毅恒也就没有了继续留着的必要。
不仅没有必要,他的存在反而还可能会给慕容熙带来巨大的麻烦。
不怕别的,就怕梁毅恒知道囚禁自己的幕后黑手是慕容熙。
现在后悔也已经没用,宋瑾南只能宽慰她。
“你行事素来都十分谨慎,梁毅恒未必会知道是你做的。
而且我们也派出了足够的人手,对方只比我们早出发一个多时辰,我们的人手熟悉路线,抄近道赶去,再提前给那边看守的人传消息,未必就不能赶上。”
慕容熙听了宋瑾南的安慰,心中依旧惴惴难安。
只需要等到大元军悄然而至,郢都城势必就会被拿下,到时候,浔龙国将不复存在,明惠帝也会成为一个落败的亡国之君。
很快,她的复仇计划就要成功了。
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竟然又出了这样的岔子,慕容熙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若是在这临门一脚之际,自己被明惠帝发现了,大元军队偷袭的计划也被识破,那这场战局只怕又要生出其他变故。
若是真的生出其他变故,这绝对不是慕容熙想要看到的。
宋瑾南嘴上安慰慕容熙安慰得头头是道,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并没有多少底气。
他对慕容熙的安慰之言自然是挑了最好的情况来说,但在严峻的事实面前,他们却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