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认真安抚,整个人的状态都很轻松,也很乐观,半点不似作假。
老太君见此,心中依旧有些酸涩。
她说得轻松,那意思,无非就是说皇上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牵制秦淮的棋子。
但事已至此,至少她现在吃喝用度都没受亏待,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太君自知自己无力改变什么,便只长长叹了口气。
她想到什么,面上不禁又染上了一丝尴尬与羞愧。
“你爹他……”
兰清笳并不怎么想提起他,便微笑着打断,“他不过是明哲保身,我都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兰清笳却不会苟同。
日后,也没有要与他修复父女关系的想法。
他们之间,真的就是少了些父女缘分,强求不来。
兰清笳笑着说起了其他话题,老太君看出她的打岔与回避,心中暗叹,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有些事做不到的,也无法强求。
若是一味强求,只怕反而会适得其反,连这点子情分都消耗没了。
兰清笳问起了自己新出生的小弟弟,老太君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那孩子取名叫怀谦,一出生哭声大,吃得也多,没几天就长了不少。”
兰清笳听着,也笑了起来。
她也要当母亲了,便总喜欢听听关于孩子的事。
老太君见她脸上的笑意和欢喜不似作假,心中也高兴,便越发跟她多说了不少。
她与兰振坤没有父女缘,但若对这个幼弟生出几分感情来也是好的。
两祖孙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晌午用膳的时间。
兰清笳自然不可能让老太君空着肚子回去,便请老人家一起入席。
老太君也有心想要看看兰清笳平日的吃食如何,饭菜里面有没有什么妨害的菜品,是以她也没推辞,留了下来。
看到兰清笳吃的菜品,老太君心中略略满意。
那些菜品,并没有过分油腻,过分丰盛,而是十分适量,且搭配均衡。
身为孕妇,并非吃得越丰盛越好,不然就可能会让胎儿过大,日后生产时定要遭大罪。
老太君又询问了一番,知道她每顿的饭食都是这般,她这才满意点头。
老太君离开前,又对兰清笳细细嘱咐了一番。
最后,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兰清笳。
金镯,金锁,金铃铛吊坠等,一整套的小东西,成色都极好。
“这是我早就派人准备好的,原是想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再送。
但祖母怕到时候不一定有机会进宫,索性这次一并给了你。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算是我对孩子的一番心意。”
兰清笳看着那些东西,心中禁不住泛起一丝丝触动。
当晚,兰振坤又去拜见了老太君,总算是拿出点当父亲的样子,询问了一番兰清笳在宫中的情况。
问罢之后,他便忙道:“母亲,笳儿的情况您也瞧见了,她在宫中一切都挺好的,您也大可放心了。
您已年迈,身子不大好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这般折腾劳动了才好。
若是您进一趟宫,身子反而有了什么妨碍,那便不妥了。”
兰振坤一副关心她的模样,但老太君却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这是不喜欢自己再提出第二次入宫的请求。
若是她再要入宫,势必还要他再向皇上上折子请奏。
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又要担一次风险?
这样冒险的事,他做一回就罢了,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
不然第一次没惹了皇上的不快,多来几次,谁能保证会不会让皇上动怒?
老太君见他如此,今日的那点子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她沉了脸,想要狠狠训斥他一通,但到了嘴边的话,到底又咽了回去。
说再多有什么用,他的心性是改不了的了。
“我自有分寸,我累了,你下去吧。”
老太君的态度冷淡,兰振坤舔着脸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离开了。
老太君微微叹了口气,失望地摇头。
方嬷嬷见老太君如此,她是下人不好置喙大老爷的事,便只能说起了怀瑾的事逗老太君开怀。
老太君想到小孙儿,面上这才蒙上了一丝笑意。
儿子没希望了,便好好管教小孙儿吧。
唐氏的品性她也已经琢磨清楚了,她并非那等拎不清的。
自己多提点一番,她日后也定然能把怀瑾教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怀瑾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地在飞快长大。
金秋十月,天气慢慢凉了。
兰清笳的肚子也像是吹气球似的,越来越大。
现在晚上她都有些不好睡了,只能小心地侧躺着。
若是平躺,就好像揣了个大球在怀里似的,自然睡得不甚舒坦。
有时晚上腿脚还会抽筋,抽得生疼,守夜的宫女得给她小心地揉上许久,才能缓解疼痛。
每每这种时候,她对秦淮就会禁不住越发想念。
若他在的话,现在为自己揉腿的,定就是他。
自然不是宫女们照顾得不好,她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揉腿的手法很有一套。
但是,她们照顾得再好,又怎么能完全将秦淮取代?
她其实已经极少胡思乱想了,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情绪难免敏感。
借着腿上抽筋的疼痛,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把一众伺候的宫女都吓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百香急急地要去请太医,兰清笳忙抹了泪把她拦住了。
百香拗不过她,又见她平复了情绪,乖乖地躺下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今夜,同样也有半夜未眠之人。
云子鹤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手中捏着今天收到的一封信,面色一片晦暗不明,眉头拧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封秘信,是秦淮的笔迹,上面还有他的私印。
而信上的内容,更让云子鹤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最近,云子鹤时常能收到秦淮送来的信。
他在心中如常叙述了自己在昆南的情况,便似普通的闲话家常。
他称昆南穷苦,商业贫乏,百姓困苦,他在信中流露的想让云家到昆南经营生意的意图。
一开始云子鹤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甚至开始认真地思考此事。
但后来,他就察觉出怪异与不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