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烺被押到了明惠帝跟前,被粗暴地摁着跪了下去,膝盖用力撞在坚硬的地板上,顿时一阵生疼。
但他并不敢发出声音,咬牙忍着,对于御林军的粗暴也没有半分反抗。
他额头触地,声音闷沉,“罪臣王璟川拜见皇上。”
明惠帝听到他的自称,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他。
“朕是该喊你王璟川?还是该喊你,卓安烺?”
卓安烺原本都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将自己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但万万没想到,那些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明惠帝这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给砸懵了。
他的身子僵硬,面色骤变,素来转得飞快的脑子,在这一刻也像是骤然停摆了。
他以为明惠帝对自己的粗暴,是因为自己宛若丧家之犬一般从大元逃回来,是对自己办事不力的惩戒。
但没想到,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他是南疆人的身份全然暴露了!
这个发现相当可怕,让卓安烺瞬间头皮发麻,原本的计划也瞬间被打乱了。
既然明惠帝都已经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就说明他不仅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已经确定了。
现在自己若是矢口否认,或是百般狡辩,反倒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他身子僵硬着,整个人也像是哑火了似的,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惠帝看他自投罗网还不自知,现在被当场揭穿,想象着他此时如雷轰顶般的心境,便觉得一阵快意。
但他现在的这番表现,也恰恰证明了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叛徒,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偷偷给南疆国传递消息。
他的背叛,又让明惠帝感到十分的愤怒。
明惠帝又是一声冷笑,“怎么,无话可说了?
原本朕便已经派人去大元,要好好地收拾了你,但没想到,现在你自己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怎么,你在大元待不下去了,成了丧家之犬,就想到浔龙国来继续糊弄朕?
卓安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惠帝的口舌有些不清,这一番话也说得格外缓慢,但正因为缓慢,那一字一句才越发重如千金,狠狠地砸在了卓安烺的心头之上,让他手足冰冷,肺腑俱颤。
这是卓安烺第一次见到明惠帝,但早在此之前,他对明惠帝的为人就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他生性多疑,气量狭小,并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帝王。
现在,浔龙国与南疆国正在开战,而自己又是南疆国的皇子,还是一个曾经欺瞒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叛徒,明惠帝对自己岂会手下留情?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自己曾经的背叛必然会让明惠帝心存芥蒂。
就算自己现在拿出了手中握着的那个筹码,只怕明惠帝也不会放过他。
卓安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的老底竟然早就被明惠帝识破了。
自己现在,当真是自投罗网。
如果自己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投罗网。
但此时此刻,心中再多懊恼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他只能尽量稳住心态,努力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自救。
卓安烺脑中还在疯狂地思索着自救之法,明惠帝已然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下令,“来人,将这个叛徒给朕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那分明是要直接将他杖毙。
卓安烺的身子一颤,他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在御林军要将他拖下去行刑之前,卓安烺及时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他疾声开口,“皇上饶命!罪臣自知自己的罪行,此行便是特意来向皇上坦白身份的,还请皇上能网开一面,饶了罪臣一命!”
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那他现在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这个身份,他必须得干干脆脆地认下来,绝不能再有半分欺瞒。
明惠帝闻言,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露出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就凭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朕就要饶过你的这条狗命,你觉得朕看起来很好说话?”
这个狗东西,一直以来都在做双面间谍,不知道究竟把多少讯息都透露给了南疆国,便是冲着这一点,明惠帝也不可能轻饶了他。
就算他现在是主动上门请罪的,那又如何?
他请罪了,自己就一定要原谅他吗?
怕是一般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度量,更何况,明惠帝还不是一般人,他的心眼没比针孔大多少。
现在听到卓安烺的求饶,明惠帝虽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但心中还是感到了些许快意。
他就喜欢看到那些得罪和背叛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
卓安烺被御林军拖着就要往外而去,他当即顾不得许多,直接大喊,“皇上,罪臣此次并非空手前来,罪臣还知道了一个秘密,是特意带着那个秘密来向您负荆请罪的!
那个秘密关涉到浔龙国的生死安危,还请皇上给罪臣向您回禀的机会!
就算您要处置,也请先听完那个秘密再行决断!”
明惠帝闻言,神色微微变了变。
他没有立马开口,直到御林军将卓安烺拉到了门口,眼看就要把人拖出去了,明惠帝这才开口。
“等等,把他带回来。”
卓安烺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忍不住重重舒了口气。
他在赌,只要明惠帝生了些许疑心,他就会给这个机会,让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所以卓安烺只抛出了一个诱饵,并没有立马就把那个秘密喊出来。
这个秘密他太过轻易地说出口,自己反倒就会彻底失去价值了。
他方才也在害怕,怕明惠帝最终没有开口表态,没有给自己这个开口的机会,直接就让人把自己拖下去行刑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卓安烺也不得不当场喊出那个秘密了。
幸好,明惠帝最后果然开口了。
卓安烺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背上开始冒出了涔涔的冷汗。
此时他算是暂且保住了性命,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他开始担心另一件事,自己待会儿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之后,明惠帝会不会卸磨杀驴,毫不客气地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