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真如此,那卓安昱当真是上演了一出完美的反间计。
他现在能向慕容霏传递柔贵妃杀了太子的假消息,之后,就可能会传递出其他对他们更加不利的消息。
而他们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应对来。
就好似这一次,柔贵妃就根本不知道慕容霏在明惠帝面前告了她一个黑状,甚至明惠帝心中已经给她判了刑,这才是最致命的。
气氛有点凝重,宋瑾南开口宽慰道:“或许事情并非如我们想象的这般,毕竟卓安昱是中了情蛊的,他对慕容霏是有忠诚度的,不大可能会对她撒谎,还能一环扣一环地撒连环谎言,给她下套。”
慕容熙话赶话,“那万一他的情蛊解了呢?”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宋瑾南当即否认,“不可能,情蛊只有过了三个月才能解,现在时间还没到。”
慕容熙却是突然想到了这条新思路,并且因此生出了更加大胆的猜测。
“这是我们所以为的,但是,万一呢?
这情蛊原本就是南疆人养出来的,或许我们所了解到的,根本就只是一点皮毛罢了。
你除了在书上看到过,听奶奶说到过,你亲自接触过蛊虫吗?”
宋瑾南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顺着慕容熙的思路往下想,顿时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卓安昱中了情蛊是真的,这一点他们可以确定,当初祝满经的的确确是把慕容霏身体里的蛊虫唤了出来,他们都亲眼所见。
而唯一能跟这蛊虫的症状对得上的,就只有卓安昱。
如果那样的反应都是演出来的,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些。
最大的可能就是,卓安昱一开始中了情蛊是真,只是后来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把情蛊给解了!
如果事实当真如慕容熙推测的那般,那情况就糟糕了。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情蛊解了,反而依旧觉得他对慕容霏深情不改,更是听话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对她言听计从,问什么答什么,所以,慕容霏和明惠帝就都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卓安昱既然要嫁祸柔贵妃,势必也会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提前做好铺垫,等明惠帝派人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事情果然跟柔贵妃有些似是而非的联系。
靠着这点子似是而非的联系,明惠帝就能将对柔贵妃的怀疑坐实。
南疆人的目标绝不可能只是柔贵妃这个后宫的宠妃,这次让他们阴谋得逞了,下次说不定这盆脏水就可能会泼到慕容熙自己的身上。
慕容熙越想越心惊,直接噌地就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
“不行,我们必须想办法求证这件事!如果只是我们想多了,那再好不过,我们都能松一口气。
但如果事实当真如我们所猜测的这样,那我们就必须得及时拆穿,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方才他们所说,全都只是推测,这些话他们可以私下商讨,但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却是不能拿到明惠帝面前去说。
不然,假若最后证明是他们猜错了,明惠帝只会反过来怀疑他们别有居心。
宋瑾南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我们先别把事情往坏处想,至少,我们得先向柔贵妃求证此事吧,万一这件事的的确确就是柔贵妃做的,那我们方才做的那些推测也就都不作数了。”
慕容熙听了他的话,感觉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柔贵妃做的,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多少好处啊。
就明惠帝那记仇的性格,假若此事当真,他就算现在不除了柔贵妃,也迟早要动手。
他动了柔贵妃,他们这边在后宫里就失去了一个最大的耳报神。
甚至,明惠帝也可能会因此发散思维,从柔贵妃身上怀疑到兰清笳身上,这对他们的局势就更加不利了。
翌日,慕容熙便以探望明惠帝的名义,亲自入了宫,对他好一阵嘘寒问暖,然后就顺势提出想要去碧溪宫看看小堂弟。
明惠帝的神色明显就淡了下去,慕容熙观察到了,心中那个猜测也越发强烈了。
看来,柔贵妃当真是被明惠帝列入了重点怀疑名单。
明惠帝最终没有阻拦慕容熙去碧溪宫,但他却是提出了自己也一道去。
到了碧溪宫之后,慕容熙就一直想找机会把明惠帝支开,自己单独跟柔贵妃说话,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明惠帝就像是跟柔贵妃黏在了一起似的,旁人看着或许觉得这是恩爱,但知道真相的慕容熙却是知道,他这是不放心柔贵妃。
此时他正是最疑神疑鬼的时候,草木皆兵之下,他连慕容熙也并不能完全放心。
柔贵妃没有被限制自由,能在皇宫自由出行,但这些天她身边跟着的人明显多了。
柔贵妃并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了异常。
今天明惠帝对她的这番态度,看似如常,但眸中笑意却是淡了许多,并不达眼底。
加之慕容熙突然来了,显然是有什么事想跟自己说的样子。
柔贵妃很快意识到,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柔贵妃压下心中的思绪,面上依旧神色如常。
明惠帝以往每次来碧溪宫,都会待上许久,这次,他看到四皇子阖眼睡过去,便流露出了去意,还对慕容熙下了逐客令。
“翀儿年纪小,贪睡得很,你瞧也瞧过了,就回去吧,可莫要扰了翀儿休息。”
慕容熙一副不满的语气,“皇伯伯,您有了翀儿,心里眼里就只有他,都不疼我了,不疼我也就罢了,现在连让我多看两眼都不行。”
说着,她就跑到了柔贵妃身边,像是寻求帮手似的拉住她。
“柔贵妃,你说说,皇伯伯是不是忒小气了些?我多看翀儿两眼,又不会让他少两块肉。”
柔贵妃只是柔柔笑着,并不搭话。
明惠帝抬手虚虚点了点她,“你若是真喜欢孩子,就回去自己生去。”
慕容熙面上飞快露出一抹红霞,似是羞恼的模样,瞪了明惠帝一眼,就撒开柔贵妃的手,跑了。
一番笑闹,明惠帝也抬步离开,柔贵妃则是立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恭送。
待人都走了,柔贵妃屏退了下人,只有她一人之时,她才缓缓打开了手心,取出那里面的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