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正在和绿枝、宋瑾南凑在一起讨论着慕容霏这会儿的惨状,外面就有人敲门。
绿枝去开门,很快就折了回来,低声传了话。
慕容熙的目光一下落在了宋瑾南的身上,“还真让我料中,果然来找你了。”
慕容熙当即爽快起身,“走,去看看我的好堂妹去。”
宋瑾南也起身,整了整衣袍,抬步就要往外走。
慕容熙冷不丁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宋瑾南险些直接撞了上去,幸亏他反应迅速,及时停了下来。
“记住,你可千万不要把她治好,我还想看她好好吃一吃苦头呢。”
“抬举我了,我没那本事。”
他不擅解蛇毒,他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让她的症状稍有缓解,便是缓解的时间也很有限,药效过了,便会恢复如初。
他爷爷一定有法子把人治好,只不过,爷爷绝对不会出手。
她要吃的苦头绝对半点不少。
慕容熙一进屋,就夸张地嚷嚷出声,“霏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刚刚才听说,可真是急坏了。”
慕容霏听到她的声音,见到她那副夸张又假惺惺的神色,浑身的鸡皮疙瘩又冒了起来。
她俩哪一次不是见面就掐,亏得还喊得出那么肉麻的“霏儿”俩字。
慕容霏被恶心得连伤口都没那么疼,没那么痒了。
慕容熙抬手状似抹泪,这才来得及向明惠帝行礼。
“皇伯伯,都怪我,知道得太晚了,不然我定第一时间就把宋瑾南送来,又哪里需要皇伯伯派人去请呢?”
她的神情,可真是情真意切,像是真的跟慕容霏姐妹情深似的。
慕容雪默默在旁边看着,作为唯一一个最可能知道这件事内情与真相的人,她表示,演技真好。
明惠帝也与慕容熙一副伯侄情深的模样,他拍了拍慕容熙的手,一副极尽包容的语气。
“朕知道你的心意,你自然不是故意的。”
为了不在慕容熙面前露出窘态,慕容霏愣是忍着没有再哭喊,而是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宋瑾南行礼过后,便上前查看慕容霏的伤势。
她腿上原本包扎的白布已经被拆了,毕竟方才被那么多太医都依次检查过,自然不好反复包了再拆。
而且包扎了之后,慕容霏反而觉得越捂越痒得难受。
她的伤口原只是一个小小的齿印,但现在已经红肿不堪,甚至隐隐开始有了发炎迹象,伤口周围还起了一粒粒小小的透明状水泡。
太医用了寻常的消炎止痛药,都不管用,反而越敷越严重,这才让他们都不敢再贸然尝试。
宋瑾南仔细观察着她的伤处,然后又开口道:“草民需要给公主诊脉,不知是否方便?”
慕容霏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她根本不相信宋瑾南一个面首竟然懂医。
“本公主的手是你这样的人能碰的吗?”
宋瑾南面上露出一派谦恭之色,“草民不敢冒犯公主,自是要以手帕相隔。”
“那也……”
慕容霏的话还没说完,明惠帝忽的开口打断了她。
“霏儿,这是在看诊,不要胡闹,你也不希望伤口整夜又疼又痒吧。”
慕容霏脸上的拒绝,一下就被这话成功地堵了回去。
就当是多一点机会吧。
她极其不情愿地闭了嘴,默许了他给自己诊脉。
手腕上隔了一块手帕,宋瑾南给慕容霏诊了脉。
慕容霏撇开头,没有去看宋瑾南,像是多看他一眼,就觉得污了眼似的。
她心中也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打心底里瞧不起宋瑾南,不想承了慕容熙这个情。
但伤口的疼痛却又折磨着她,让她期盼着赶紧有人能让自己解除痛苦。
就在这样挣扎又复杂的情绪中,慕容霏听到宋瑾南的声音传入耳中。
“草民无能……”
刚听了这个开头,慕容霏立马就变了脸,她直接扬起手,把手腕上的那根帕子挥扫在地。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手掌毫不客气地甩在了宋瑾南的下巴上。
尖利的指甲,立时就在他的下巴处划出一道尖利的血痕。
宋瑾南稍稍偏过头,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慕容熙更是一下就变了脸色。
慕容霏却根本不管不顾,当即就怒骂出声。
“果然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蠢货!”
慕容熙抬步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他还没把话说完,公主怎么就发那么大的火?”
慕容霏看到她,更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他都亲口承认自己无能,还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一些告饶的话罢了。
这么一个废物,本公主难道还要好声好气地把他供着不成?”
慕容熙真想冷笑一声,当场把宋瑾南带走,就让她继续熬着吧!
但要她的人白白受了这顿骂,她咽不下这口气!
慕容熙便压了压脾气,再次开口。
“他的医术如何,我虽然未曾亲自见识过,不过,既然连皇伯伯都听说过他,还特意命人把他请来,那想来,他应当也是有几分本事。
公主你这般焦躁,连话都等不及听他说完,岂不白白浪费了皇伯伯对你的一片关爱之意?”
说完,她又看向明惠帝,“皇伯伯,你说是吧。”
明惠帝也着实觉得慕容霏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
现在天色原本就不早了,明惠帝是被从被窝里吵醒亲自来了这里,本就有些疲累。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又哭又闹,吵得他脑仁疼。
就算再心疼她,明惠帝的耐心,也着实是在一点点的减少。
听了慕容熙的话,明惠帝的那股子不耐也就越发强烈了。
他微沉了声音,“熙儿说得没错,且听他把话说完。”
慕容霏没想到父皇这种时候竟然还在偏袒慕容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宋瑾南转过了头,语气平稳地开口,继续了方才未完的话。
“草民无能,没有想到办法彻底治愈公主的病症。
但若是要暂时缓解公主的疼痒之症,草民的确有一法子。”
闻听此言,众太医们皆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慕容霏的面色也微微变了变。
原本这对她来说,应当是无异于天籁般的大好消息,可是因为方才的插曲,她此时只觉得如鲠在喉,很是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