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和宋司遥的确是在读书练字。
宋司遥的天赋极佳,其不论是记忆力,还是悟性,都远朝同龄人。
沐白已然是十分聪明的孩子,但在宋司遥面前,他都觉得自己要略逊一筹。
偏生,宋司遥不仅天赋极佳,她还十分刻苦努力,半分都不懈怠。
有了这么一个对比在,沐白就更是半点都不肯放松了,他只唯恐自己一放松了就会被司遥远远甩在后头。
就算不能超过她,至少,不能比她差太多,不然,沐白会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两人一起在树人书院念书,每天也已经习惯了同进同出,从书院回来,短暂的分离之后,两人就又凑到一处,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这样的惯例一直都很好地维持着,连休沐日都不曾打破。
这在宛央和安元恺看来,这两人简直就是异类。
但在沐白和宋司遥这两个当事人看来,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两人一起读书练字,这件事于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难熬之事,而相反还能算是一种享受。
双方家长见到两个孩子这般上进,心中也是满腔欣慰。
慕容熙甚至开始遗憾,自家女儿怎么没有投生成男儿身,不然,就她这天资和能力,便是去考个状元回来,也不在话下。
不过,她的遗憾也只是玩笑居多,她现在对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已然无比满足了,可不敢再继续奢求其他。
人要学会知足,不然,一再贪得无厌,只怕最后一切反而会化作一场空。
就在两人在书房安静练字之时,严攸宁来了。
她原本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因为她怕自己会打扰他们。
但她想到自己不得其法的一个困惑,她还是来了。
若是不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她只怕会更加寝食难安。
沐白和宋司遥都有些意外,但旋即想到严攸宁的秉性,知道她会来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便把她请了进来。
严攸宁也没有绕弯子耽误大家时间,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有一个问题想向司遥你请教。”
宋司遥没想到她竟是来找自己的,顿时有些意外。
不过,宋司遥也立马正色,认真道:“你说,只要我能帮得到你,就一定会帮。”
严攸宁有些赧然地拿出了自己练字的字帖,面上微微泛红。
“这是我最近习字的字帖,我觉得自己找不到方法和窍门,总是写不好。
而你开蒙的时间也没比我早多少,但你现在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我想请教你,你练字时是否有什么窍门或方法?”
严攸宁看着宋司遥,眼神十分真诚恳切。
看得出来,这个问题,是她真心实意想要问的。
她也的的确确觉得宋司遥的字写得好,觉得她兴许有什么诀窍。
宋司遥看了看自己的字,虽然写得还行,但却远不算好,她半点都不满意呢,没想到,严攸宁竟然觉得她写得很好,还要来向她请教?
宋司遥有些自我怀疑和不确定,“你确定你是要来向我请教书法,而不是向沐白请教吗?我的字,也很上不得台面啊。”
严攸宁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
她这么短时间内能写出这么一手字,已然是优秀得不能再优秀了,她却还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那自己的字,跟她一比,岂不是就成了狗爬的了?
宋司遥说完那话,再看到严攸宁的字,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妥来。
她正要找补,倒是沐白先帮她解释了。
“司遥只是对自己要求高,并没有旁的意思。”
宋司遥忙跟着解释,“是,我没有觉得你的字更上不得台面的意思。”
沐白:……
严攸宁:……
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呢。
便是宋司遥自己也懊恼得恨不得咬掉舌头,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呀,这不是平白拉仇恨吗?
宋司遥再次找补,“我刚学说话没多久,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
严攸宁也知道宋司遥不是那样的人,最后自己反倒是忍不住笑了。
“我没介意。”
宋司遥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你若当真要向我请教书法的话,我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才好,因为我也没有方法,我一开始就只是单纯的模仿而已,模仿得多了,写起来就慢慢有了感觉。”
宋司遥说得真诚,这也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她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在模仿,而她模仿的对象,就是沐白。
写着写着,原本的模仿就慢慢变成了属于自己的风格,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笔锋。
书院的夫子也夸赞过她,觉得她不仅悟性好,于书法上的进步也很大,因为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笔字练得这般优秀,的确是十分难得的。
如果说有什么方法的话,那,大概就是她天赋异禀吧。
严攸宁来找她请教书法问题,只能说,她没找对人。
不过这话她识趣地没有说。
因为这话说出来就又是拉仇恨的,她方才吃了一次亏,可不敢再吃第二次亏了。
沐白心中其实也是这般作想的。
宋司遥的天赋绝非一般人能比,而严攸宁就算相较于同龄人已经算是成熟,算是聪明的了,但是,在宋司遥的面前,她也同样是远远不如的。
一个普通人,去向一个天才请教学习方法,那得到的经验,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沐白也没有点破这一点,不然的话,对于严攸宁来说未免太过打击。
但他们不说,严攸宁自己也明白了过来,一时不禁生出了一股子羞惭和不自量力之感。
她的脸不觉微微发红,小声道:“那我明白了,许是我练习得不够刻苦吧,我这便回去多练练。”
说完她便准备要走,却是被宋司遥出声唤住了。
“攸宁,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留下来,我们一起练字,你一个人埋头练习的话,就算你有什么问题,也没人及时发现和指正出来,你也就没法更正了。”
严攸宁闻言,神色略显迟疑。
她知道沐白和宋司遥的关系好,两人一直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他俩在一处,自然而然就有种天然的亲密感,自己平白插进来,只怕会有些讨嫌。
但宋司遥的邀请很真诚,不似客套,便是沐白也主动开了口,严攸宁便也没有再拒绝,而是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