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阳不知道现在的这一出就是一个计谋,一个专门等着梁皇后往下跳的阴谋。
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为柔贵妃和四皇子辩解。
他心底里是相信妹妹的人品的,但万一呢?万一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如此,梁皇后今日的指控便会直接要了他们母子的性命。
他不敢赌,所以他不遗余力地与梁皇后交锋,也将希望寄托到了明惠帝的身上。
只要明惠帝相信柔贵妃和四皇子,那么他们就能暂且逃过这一劫。
之后他们定会想方设法地为此事做准备,即便明惠帝真的生出疑心,偷偷地滴血验亲,也不能让他验出什么来。
卢子阳表现得真诚恳切,方才的一番辩驳也是理智和逻辑在线,简直是将梁皇后驳得毫无还嘴之力,让梁皇后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因为卢子阳的加入,这一场大戏越发精彩。
可以预见,待会儿证明了四皇子与明惠帝的血缘关系之后,梁皇后究竟会陷入怎样被动的局面。
明惠帝方才就被卢子阳的逻辑折(带)服(偏)了,现在听到卢子阳这般恳切的请求,明惠帝的心中更是偏向他。
“卢爱卿,朕相信柔贵妃的为人!皇后这毫无根据的污蔑,朕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明惠帝的这话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这一刻,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至于之后他会不会因为其他变故改变主意,那就不确定了。
梁皇后听到明惠帝这般偏袒那对母子,心中顿时怒意翻涌。
事到临头了,明惠帝还是一心偏袒那对母子!
她都已经把事情捅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会半途而废?
她再次高声大喊,“皇上!臣妾没有说谎,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皇上!您难道要不明不白地帮别人养孩子吗?您是九五之尊,您能忍得了这样的耻辱吗?”
一句“帮别人养孩子”,一下就刺痛了明惠帝的心,让他的心中瞬间翻涌起了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明惠帝对她怒目而视。
现在明惠帝尚且不能确定柔贵妃究竟有没有背叛自己,但有一点明惠帝却是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梁皇后的歹毒心思,不怀好意!
这么一件大丑事,就被她当众宣扬出来,她这不仅是跟柔贵妃母子过不去,更是跟他这个皇帝过不去!
明惠帝怒喝,“你闭嘴!你毫无证据就敢胡乱攀咬柔贵妃和四皇子,你以为你是皇后朕就不敢治你的罪了吗?”
梁皇后完全豁出去了,“皇上便是要治臣妾的罪,臣妾也认了!但您现在若是不把事情弄清楚,日后您的心里就不会留下疙瘩吗?
不过就是让四皇子来与皇上滴血验证一番罢了,若是最后证明是臣妾污蔑了他们,不用皇上开口,臣妾便自请废后!”
梁皇后说出这话,顿时让众人都怔住。
大家都没想到梁皇后竟然会这般决绝,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她俨然是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啊!
明惠帝也微微愣住。
梁皇后见他的反应,当即便再接再厉。
“不过就是取一滴血罢了,这有何难?卢大人方才故意夸大其词,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就是为了推脱此事,他这般反应,不是心虚了是什么?
皇室血脉的纯正关乎着浔龙国的国本啊!既是关乎国本的大事,便是再小心谨慎,又有何过?
皇上,您可千万不要被卢大人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啊!”
梁皇后知道什么样的话能戳到明惠帝真正在意的地方,她一口一个国本,果然让明惠帝的心神都禁不住微微动摇起来。
卢子阳见此,心中越发慌乱。
梁皇后竟然敢拿自己的皇后之位作为筹码来让皇上滴血验亲,这无疑更加证明了一点,她对自己做的这件事十分有信心!
她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她坚信四皇子不是明惠帝的孩子。
若非坚信这一点,她岂敢这般豁出去?
卢子阳的手心都禁不住开始渗出一层薄汗。
殊不知,梁皇后其实也并没有亲自验证过这一点,她之所以敢这么彻底豁出去,反而是因为卢子阳今夜的表现给了她信心,让她坚信自己得到的情报是准确的。
卢子阳的百般阻挠,就是心虚的表现,既然他心虚了,那自然就说明了柔贵妃的心里有鬼。
在明惠帝沉默之际,卢子阳再次开口。
“皇后,就算您为了保全太子,也不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污蔑柔贵妃母子啊!
四皇子尚在襁褓之中,甚至还未足月,皇后您这嘴巴两张皮,随随便便就往他的身上泼了那么一大盆污水,这是要将他置于死地啊!
四皇子他,何其无辜?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他未来可能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您就要这么心狠手辣吗?”
梁皇后可以泼脏水,卢子阳也同样可以。
他张口就给梁皇后脑袋上扣上了一个为了保全太子不惜对四皇子栽赃嫁祸,心狠手辣的大帽子。
在此时这种针锋相对的博弈中,证据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要能煽动气氛,让旁人愿意相信自己的话。
太子今夜的种种表现的确是漏洞百出,明惠帝方才废太子的意图也已经十分明显,要说梁皇后是为了保全太子才这么做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梁皇后爆出了这么一件事,出于谨慎的心态,明惠帝对太子的惩戒自然就会有所收敛。
梁皇后咬牙切齿。
以前梁皇后倒是从来没有跟卢子阳打过交道,现在一番交道才发现,他和柔贵妃果然是亲兄妹,都一样让她讨厌!
“究竟是不是泼脏水,直接把四皇子带来当场验证自然就能见分晓!”
梁皇后说完,生怕卢子阳又再次开口问她要证据,她便又直接抢过话头。
“不要再跟本宫提什么证据,让四皇子来与皇上滴血认亲,那就是最大的证据!”
卢子阳被她抢过了话茬,一时之间竟然微微语塞。
但很快,他就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逻辑。
“微臣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