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和宋瑾南异口同声,“什么?”
兰清笳低声对他们如此这般一番解释。
兰清笳的法子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苦肉计。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意外重伤,并且在现场还留下了一些指向国师的证据,明惠帝会怎样?
明惠帝前脚刚刚指派兰清笳从国师的手中接管药人之事,后脚兰清笳就遇刺重伤,凶徒还留下了指向国师的蛛丝马迹,明惠帝能不怀疑国师那才是怪事。
明惠帝定然认定是国师不想把药人的差事拱手让人,这才派人对兰清笳暗下杀手。
明惠帝对国师本就心生忌惮,现在他这般阳奉阴违的做法,必然会触到明惠帝的底线。
他连自己这个帝王的命令都敢违逆,甚至直接心狠到派人将自己看中的人除掉,他的胆子究竟有多大?他到底存了什么居心?
“到时候,明惠帝就算还是不会将国师除掉,也会对他进行一番敲打警告,国师越是辩解,明惠帝就会越发恼怒。
之后我接管了药人之事,国师必然不敢再堂而皇之地给我找麻烦。
如果他还是暗中给我使绊子,我也不怕,我可以向明惠帝告状。
国师已经有了要谋害我的前科,我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告他一笔,明惠帝就会更倾向于相信我,而不会觉得是我能力不足。”
兰清笳的这个计谋,与当初国师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
一开始国师的确是对她生出过杀心,不过他意识到兰清笳一旦出事自己的嫌疑最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是国师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打消了那个计划,但兰清笳却打算用这个计划来嫁祸他。
慕容熙闻言,眼睛倏而一亮。
她一拍手,“这倒是个好法子。”
宋瑾南的神色却是有些迟疑,“此事要做得逼真你必然要受重伤,不然最后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兰清笳并不在意,“只要不危及性命,看起来凶险些便是,能让国师吃瘪,再不敢在药人之事上给我使绊子,这点子牺牲还是值得的。”
她既然能想出这个法子,就已经做好了做出一些牺牲的准备。
宋瑾南望着他,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那位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
他口中的“那位”究竟是哪位,三人都心知肚明。
兰清笳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却十分理所当然,“既然如此,那不要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宋瑾南好心提醒,“他迟早会知道。”
兰清笳眨眨眼,“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只要事情尽早办妥,木已成舟,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顶多就是会生气恼怒,但她那时都已经是伤员了,他就算再生气,又能把她怎么着?
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消气,兰清笳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也幸好这次秦淮没有一道同行,如果秦淮也来了,他听到兰清笳的这个主意,定然当场就要驳回。
看来,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是冥冥中的注定。
如若不然,为什么以往每回秦淮都会一道同行,这次他偏偏就没来?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说明她的这个计划可行。
宋瑾南是男人,他也有自己在意的女人。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慕容熙的身上,他事后知道了,定然会又恼怒又心疼。
所以,将心比心,他也能猜到秦淮知道兰清笳涉险之后的反应。
便是撇开秦淮,宋瑾南也要喊兰清笳一声师姐,他也不希望兰清笳涉险。
宋瑾南还是执意反对,“我觉得这个法子太过冒险了,还需三思后行。”
慕容熙原本还没有想那么多,听宋瑾南一提,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计划要做得逼真,兰清笳的伤可不能太轻。
伤轻了会没说服力,伤重了,万一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那究竟要怎么把握那个分寸,就很难办了。
慕容熙也一下倒戈了,“我觉得瑾南说得也很有道理,还是再好好商榷一番再做决定吧。”
兰清笳见慕容熙这般毫无原则的样子,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她急道:“这还有什么好商榷的?这就是最合适,最稳妥,最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只要把一切安排周全,不会出事的。”
宋瑾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慕容熙跟着连连点头。
想想如果他们贸然答应下了兰清笳这个计策,最后兰清笳有个三长两短,那秦淮非得直接把他们都砍了不可。
兰清笳据理力争,“我自己也不是豆腐做的啊,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偏差,我自己难道还会傻乎乎地等死吗?”
宋瑾南面无表情地重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慕容熙继续跟着点头。
兰清笳嘴角抽抽。
这两人真是够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慕容熙对宋瑾南这么言听计从?
兰清笳也寸步不让。
她深知,自己必须说服他们,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敲定,落实,不然等秦淮知道这件事,她就更不可能启用这个计划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们缓缓道:“如果不把国师的坏心思彻底压住了,以后我到了西山,接管了药人之事,他也会处处给我使绊子,到那时候我遇到危险怎么办?那时你们就算是想要帮我都插不进手。”
宋瑾南和慕容熙都无言以对了。
兰清笳见此,便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是起了一定作用,更何况,她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兰清笳继续道:“从我决定女扮男装混进皇宫当太医的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
现在我又要接管药人的事,无形中的危险就更多了,我连更加大的危险都已经承受了,现在这点子小事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我们好容易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难道要因为这点根本无需在意的小节就要功亏一篑吗?”
兰清笳的反问,再次让他们无言以对。
的确,兰清笳女扮男装在皇宫中行走,一路上走来经历的危机风险何其多,真要担心她,那时候他们怎么没担心,怎么没阻止?
现在再来表达担忧,似乎有些太迟了,也失了立场与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