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这件事的线索就此断了,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地绑架和囚禁了梁毅恒,又是谁安插了这么一个冒牌货到他身边来,这些疑问,都不能立刻得到答案。
唯一能撬开嘴巴得到答案的,就只有那个假的梁毅恒。
慕容熙和宋瑾南收到这个消息,当即重重松了口气,原本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总算落下了大半。
而明惠帝听了这消息,却又是一阵大怒。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简直都是废物!
办砸了此事的手下一个个都低眉敛目,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他们已经快要把梁毅恒救走了,但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对方突然就冒出了一批援手。
那批人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取梁毅恒的性命去的。
他们怀疑,那批人是及时收到了消息这才及时赶来的。
那么问题是,他们的消息是从哪里收到的?
为首那人想要开口把这些消息回禀清楚,但明惠帝根本没有闲心听他们解释。
他只关心结果,不关心过程。
那些失败的过程,对明惠帝来说就是狡辩。
最后,他们也没能得到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直接被明惠帝下令重罚了。
明惠帝见到了那具梁毅恒的尸体。
他死死盯着那张已然冰冷僵硬,还残存着骇然惊恐的脸。
像,非常像。
这张脸,跟之前那个梁毅恒简直堪称一模一样,两张脸就好像是直接复制出来的一般。
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明惠帝目光沉沉。
他没有让人查验梁毅恒的尸身,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看到了这张脸,一切就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现在正在南疆战场上统领战局的那个人,是假的,他的那张脸,多半是照着眼前这具尸体的面易容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梁毅恒会被关在那样一个秘密之地的原因。
如若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对方为什么会把他囚禁起来?
卓安烺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明惠帝此前已经派出了一拨人去往南疆战场,让人盯着那个“梁毅恒”。
现在,明惠帝当即再次下令,命人直接带着他的指令前去,立马将那人的官职卸掉,将他原地羁押。
“先不要杀他,想办法撬开他的嘴,问出他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如果他拒不配合,便格杀勿论,决不能让他逃走!”
明惠帝艰难地说完这番话,亲卫当即就要领命而去,但很快,明惠帝又急急喊住。
“等等。”
此时两军交战,自己在这个时候动了“梁毅恒”,必然会让军心不稳,甚至极有可能影响两军战局。
不行,自己不能这么草率地动他。
就算要动他,也必须要准备好其他的,可以绝对稳住战局的筹码。
他必须得加派兵马,以应对战况的变化。
如若不然,让南疆国趁虚而入,赢了这场仗,那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更何况,明惠帝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梁毅恒”背后的主谋是谁。
万一他就是南疆国的人呢?
万一他早就把浔龙国的作战计划泄露给了南疆国,与南疆国里应外合呢?
那自己若是不及时增派人手,最后只会让浔龙国陷入被动的战局之中。
所以,这次他不能光派一些亲信去对付“梁毅恒”,他必须得加派兵力前往南疆战场,而且,还得派一个对自己绝对忠诚的人前去坐镇。
明惠帝的脑中很快就冒出了一个人选,梁怀平。
梁怀平不是武将,不能冲锋陷阵,没关系,明惠帝可以派其他武将率军作战。
梁怀平的作用,便是帮他对付“梁毅恒”。
只要让梁怀平看到现在这个梁毅恒的尸体,他就会知道自己之前一直以为的儿子实际上是假的。
他就算心中带着怀疑,也会想尽办法去求证这件事。
没有人会比他更想弄清楚那个“梁毅恒”是不是他儿子,一旦确认“梁毅恒”的身份有异,他也会是最想要除掉对方的那个人。
明惠帝先让亲卫退下待命,然后命人去传梁怀平,务必让他第一时间入宫,不能耽误半分。
安排好这一切,明惠帝的脑子都是一片放空的。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缓了半晌,明惠帝才想起来,他忘了卓安烺。
卓安烺既然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发现,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个假梁毅恒的真正身份?
明惠帝当即下令,“去把卓安烺给朕带上来!”
卓安烺在天牢里关了几天,一直都在等着自己被传召。
如果自己被传召,那就说明自己赌对了,他们找到了梁毅恒,自己此前说的那些话成真了。
只有这样,明惠帝才可能会再次传召他。
如若自己所说的那些没有得到证实,明惠帝就会认定他是在信口雌黄,那就根本不可能会再传召他,只会直接命人将他处置了。
卓安烺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几分。
他又赌对了一次。
他的一生,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抉择和惊险,最后,他都一一熬了过来,活到了现在。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觉得自己应当不会那么容易死。
卓安烺再次被带到了明惠帝的寝殿内。
他一直低垂着头,但走到近前时,还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
卓安烺的脚步微顿,余光飞快地在那具尸体上扫过。
那人的衣着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了,显然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没有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脸,但即便没有看到,卓安烺对此人的身份还是立马就生出了判断与猜测。
是梁毅恒。
这个人,便是那个真正的梁毅恒。
明惠帝的人果然把他找到了,只不过遗憾的是,最后带回来的,只有这么一具尸体。
卓安烺敛起心神,恭敬叩拜行礼。
“罪臣拜见皇上。”
明惠帝目光落在卓安烺的身上。
他的生死尽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他却能这般从容镇定,明惠帝心想,此子心性果然不一般。
这样的人很聪明,是可用之人,但太过聪明,却只会让人难以拿捏。
这对于上位者来说,却并非什么好事。
即便他向自己抛出了这么一条重要的讯息,明惠帝对他也依旧没有什么好感和信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