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很快就知道了兰清荷生了一个女儿。
小舅舅终于当爹了,兰清笳很是为他感到高兴。
兰清笳早就准备好了给孩子的礼物,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小舅舅的手里,就听闻小舅舅主动请求入宫见她,亲自给她报喜。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直觉作祟,兰清笳觉得小舅舅突然提出要当面跟她报喜,或许并非只是因为这件喜事。
从之前云锦心进宫时所表露出的态度来看,小舅舅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惹得皇上不快,若非真的有什么紧急的大事,是不应该会这样主动请求入宫见她的。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兰清笳心中猜测,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
在她的示意下,云子鹤自然顺利进了宫。
只是这一次,两舅甥会面的地方并非是在她的寝宫,而是选在了一处开阔的花园凉亭中。
四处视角开阔,两人坐在凉亭中,所行之事自然一目了然。
云子鹤目光在兰清笳的身上扫了一圈,看到她当真如云锦心所说,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兰清笳也已经许久没见到自家小舅舅了。
昨夜云子鹤熬了夜,眼底下不免留下一片青黑之色,整个人面色现出几分憔悴。
兰清笳笑着道:“恭喜小舅舅,喜得千金。”
云子鹤脸上便露出开怀之色,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温柔。
她又问,“三妹妹可还好?”
云子鹤微笑颔首,“一切都好,虽吃了些苦头,但好在还算顺利。”
过后,从稳婆和大夫口中得知,像兰清荷生得这样快的,还是少数。
她真真算是十分幸运有福之人了。
兰清笳闻言,愈加放下心来。
她不免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快就到她了,不知道肚子里这小东西会不会折腾她。
云子鹤又问了一些她的近况,又参照着兰清荷的情况对她进行了一番叮嘱。
之前这些话,他都让云锦心帮忙传达,心中已然知道,她必然早就知晓了。
但却还是忍不住一再出声嘱咐。
兰清笳都含笑一一应下,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兰清笳命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礼物送到了云子鹤的手中,“这是我给小表妹准备的生辰礼。到时候我定是没机会参加了,就只能现在交给您。”
云子鹤望着她准备好的生辰礼,欲言又止。
四周都有伺候的宫女,所以他没有谈及什么敏感的话题。
但他此行入宫本就不是来话家常了,他必须得赶紧找机会把要说的说了。
兰清笳注意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有暗暗朝四周宫女投去的隐晦的眼神。
兰清笳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见到他这番模样,便越发断定,小舅舅今日入宫必是有事前来。
即便他面上挂着喜色,但眼底深处,却还是藏着一抹深深的忧虑。
她当即是以宫女们全都退下,让她们在凉亭外候着。
既不会离得太远,也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待把人都遣走了,兰清笳这才看向云子鹤,开口问,“小舅舅,你此处入宫,是不是有其他事?”
云子鹤朝宫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挡,把自己怀中的那几封信全都拿了出来,摊在兰清笳的面前。
他压低了声音,“这几封信,都是近期我收到的王爷所传的信,你且看看。”
兰清笳知道他这般谨慎,这些信必然不简单。
她当即飞快一一浏览,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待看到后面,已是大惊失色。
她急道:“这绝对不可能!这些信都是假的,小舅舅你千万莫信!”
兰清笳的神色急切,语气却十分笃定。
云子鹤听到兰清笳的这话,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豁然松了下去。
他从昨晚开始,就因为这几封信而心神不宁。
他并不希望这些信是真的,若秦淮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就算他不愿意,凭借两家的姻亲关系,他们云家根本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即便他也为秦淮和兰清笳现在的处境感到不公,但他依旧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那不仅仅会被打上乱臣贼子的标签,这条路究竟会有多少流血,多少牺牲,可想而知。
身处皇宫的兰清笳更是会陷入难以想象的危险之中。
他不希望是真的,更害怕是真的。
幸而,兰清笳的回答没有让他失望。
他又确认了一遍,“你能肯定?”
兰清笳无比笃定,“我能百分百肯定!这些信,绝对不可能是王爷写的。”
“可是上面有他的私印……”
“也是假的。”兰清笳目光灼灼地望着云子鹤,神色无比认真。
“小舅舅,你要坚信一点,王爷是绝对不可能反的,云家也绝对不可能跟这件事沾染上半点干系。
你绝对不能做错决定,其他几位舅舅也是如此。
稍有不慎,上回云家所遇之事,只怕就会成真。”
云子鹤心头也跟着紧了紧,用力点头。
“嗯,小舅舅知道了,定会提前传信江南,让他们都提高警惕,莫要行差踏错。”
兰清笳交代完,不禁暗自庆幸,小舅舅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来与自己商议了一番。
再看到这些信,她的后背上泛起了涔涔的冷汗。
她应该提前想到这个关节才是。
云家是那么大一个香饽饽,浔龙国又岂会不觊觎?
这一出,定然是那浔龙国的三皇子暗中所为。
若云家也归顺了对方,那便能成为他们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袋子。
云家真的牵扯进去,与浔龙国有了实实在在的金钱利益来往,只怕原本的假归顺,就要变成真叛国了。
之前她就应该想到这一个关节才是。
只是,在宫里的日子还是太过安逸闲适,就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世外桃源之中。
即便知道外面会有腥风血雨,但没有真正摆在面前,那种身处其中的紧迫感就弱了许多。
所以,她的敏锐度也大大削减了。
兰清笳又想到了什么,面上不禁带上几分担忧。
“对方想必还会派人试探你的意思,知道你软硬不吃,不肯配合的话,我只怕对方又要像上回那样,使一些不入流的阴招。”
这么一块肥肉,自己吃不上,就算是毁了,也不会叫别人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