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在久违的床上睡了又长又憨甜的一觉。
睡醒了之后,他就想去找爹爹娘亲,但他却只看到了爹爹,没看到娘亲。
秦淮一脸严肃地说:“娘亲累了,现在还在休息,我们不能去打扰她。”
沐白听了,当即就立马打消了原本的念头,不敢去打扰娘亲了。
很快,沐白就找到了其他事分散注意力。
在他待在林子里的这段时间里,扬州城那边已经送来了很多封信了,有安元恺的,也有祖父祖母的。
沐白想起这一茬,当即兴致勃勃地冲去拆信看信去了。
自己那么久都没有给他们回信,他们定然也要担心坏了。
沐白按照时间先后顺序一一看信,看到后面,他们的信中果然便是对于没有收到沐白回信的担忧和疑虑,他们都在信中询问沐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给他们回信。
沐白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歉意,旋即,这股歉意就立马转化成了熊熊斗志。
他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书房里写信!
他要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都写到信中,好好地跟祖父祖母和小伙伴们分享。
两个多月没摸笔,沐白就算是再有天赋,这会儿也觉得有点生疏了,他写出第一个字时,就有种被丑哭了的感觉,简直连安元恺的字都不如了。
沐白也是颇有偶像包袱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小弟面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表现太差劲。
是以,沐白便开始头悬梁,锥刺股,认认真真地练起字来。
除了练字找手感,他还得新学不少字。
毕竟,他要分享的事情那么精彩,用他以前学的那点有限的字,根本表述不出来。
哪怕他要用最最简练的话语来表达,对他现有的知识贮备来说,也已经是超纲了。
是以,沐白就让秦淮教他新的字。
秦淮便用了老办法,让他先口述自己要写的书信,自己再帮他简练一番,敲定形成最终文稿,然后秦淮再从那些文稿中挑出沐白还没学过的,单独写出来,教他读写。
这个过程对于两父子来说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毕竟此前那么多封信,也都是这样完成的。
只不过,这次沐白的野心甚大,他要完成的书信字数对于以前来说大大增加了,是以他这次要认识和练习的字数也成倍增长。
若是以往,沐白或许还会偶尔偷偷懒,摸摸鱼,但现在,沐白内心那种想要跟祖父祖母和小伙伴分享的心情十分迫切,出于这样的迫切,他练起字来,也就半点都不觉得累了。
兰清笳起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们父子一人从旁指点,一人伏案认真书写的模样。
那幅画面,委实温馨和谐。
看到秦淮对儿子这么尽职尽责,耐心十足,兰清笳心中原本对他的那点子怨念,也总算是被冲淡了。
兰清笳不欲打扰他们,但沐白还是眼尖地看到她了。
沐白立马高兴地朝她呼喊,“娘亲。”
兰清笳便也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沐白观察自家娘亲的面色,十分直接地问,“娘亲,你休息好了吗?还累吗?爹爹说娘亲累坏了,我都不敢去打扰你。”
兰清笳闻言,面上顿时飞快闪过一抹不自在。
她暗暗抬眸瞪了秦淮一眼,眼中满是嗔怒。
秦淮则是面不改色,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他们这番眉眼官司沐白没有看到,就算看到了也无法参透和理解。
兰清笳轻咳一声,含糊道:“娘亲已经休息好了,不累了。”
生怕他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兰清笳当即飞快转移话题,看向他练习的字帖。
“沐白在练字吗?娘亲来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
沐白脸上不觉露出了几分赧然之色。
他生怕自己的字会被娘亲嫌弃,便急忙找补。
“我许久没有练了,手有点生了,所以才写得不好,我以前练得可好了。”
兰清笳自是笑着夸赞和鼓励。
“谁说写得不好的?你现在的字就已经写得很棒了。”
沐白得了夸奖,脸上立马又露出欣喜的笑来。
兰清笳想起了什么,便顺势道:“娘亲记得,你以前好像给娘亲写过信,只是没有机会寄给娘亲,那现在,那些信能不能拿给娘亲看看?”
兰清笳望着沐白,眼中满含期待。
沐白听她提起,却是又忍不住露出了赧然和不自在的神色。
以前他写那些信的时候的确是认认真真,投注了十分丰富的感情,他也无比期盼娘亲能看到自己的信。
但是现在再回想,他就莫名觉得自己以前写的东西有些幼稚,还有些难为情起来了。
沐白扭扭捏捏地道:“那都是以前写的了,若是娘亲看了不喜欢……”
兰清笳当即道:“那些都是沐白写给娘亲的,娘亲怎么会不喜欢?那些对娘亲来说,都是最最宝贵的东西,娘亲定是会好好地珍藏起来的。”
兰清笳说得十分认真,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
自己儿子写给她的信,就算言语再怎么幼稚,那对她来说也都是最珍贵的宝贝,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沐白闻言,原本的扭捏不自在这才消失了,心中又重新泛起喜悦来。
“那我这就拿给娘亲。”
他转身哒哒哒地跑了,片刻才抱着一个匣子重新跑了回来,然后把匣子递给兰清笳,那小脸上,依旧残存着点点红晕,俨然依旧是欢喜又害羞的模样。
兰清笳一脸珍惜地接过了那匣子,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
“这匣子里装的都是给娘亲的吗?”
沐白用力点头。
兰清笳顿时更加惊喜了,秦淮实时插话,语气中多了一股酸溜溜的意味。
“这么大一个匣子,却没有一样东西是给我的,我可真是可怜。”
沐白一脸义正言辞,“爹爹怎么能跟娘亲比?”
秦淮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自己被扎心了,兰清笳则是霎时便心花怒放了起来。
她当即得意地睨了秦淮一眼,语气中也多了一股嘚瑟与骄傲。
“就是,你能跟我比吗?”
被这对母子联合挤兑,秦淮当即面露无奈,但是心底深处却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