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寒月哭得伤心欲绝,满脸都是着急与殷切之色。
叫人瞧了,心中都禁不住泛起一阵阵疼惜与涟漪。
只有云长逸,目光淡淡地落在郭寒月的脸上。
她的确哭得伤心,言辞殷殷恳切,但云长逸的心里却掀不起什么波澜。
这对兄妹又不是第一次来云家了,就算上一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但他的记性好,对他们兄妹的为人品性,却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郭宇凡在长辈面前倒是装得极好,可私底下,却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了。
别人或许没有撞见过,但他却是窥得一清二楚。
那般品性的人,可不像是那种不会招惹是非的。
这位表妹的话,大概只能信三分。
只是云长逸却并没有多嘴,究竟该不该信,信几分,这自然有长辈们论断。
毕竟也是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云老太爷自然也心疼,他当即唤来了人,正要吩咐他去官府跑一趟,外面就有婆子进来回禀,“三小姐,表小姐和四少夫人回来了,王爷和四老爷、付公子也来了。”
婆子口中的四老爷,便是云子鹤。
他在兄弟间排行老幺,便是老四,就算年纪不大,也已经被称作四老爷了。
说话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和说话声。
云老夫人闻言,脸上立马就带上了一丝笑意,云老太爷的注意力也不由得被分出去了几分。
便是那正跪在地上哭诉的郭寒月,此时也是背脊一挺,神情一绷,显出几分手忙脚乱来。
那婆子口中的王爷,除了淮南王以外又还会是谁?
定然是他!
郭寒月赶忙抬起手臂,用衣袖将自己脸上的泪擦干。
她心中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方才怎么就哭成了这样呢?
现在脸上的妆一定已经哭花了,眼睛肯定也已经哭肿了。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最美的时候,偏偏这时候淮南王却来了,偏偏就要看到她的这副模样。
郭寒月心中不禁一阵阵懊恼。
就在她无比懊恼之时,那一行人已经走了进来,隐约间好像还听到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那声音很好听,她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只是自己约莫听到的机会不多,所以印象也并不算深刻,她一时之间便没有想起来。
这道声音,会不会就是淮南王殿下的?难道自己以前曾经见过他?
听说淮南王小时候是在宫外长大的,并不是在燕京城长大,便是被封了淮南王的王位,他也时常在各处游历。
说不定,在自己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真的可能见过他呢。
这个想法在心中冒了出来,她自己一下被这个毫无根据的想法甜了一下,就好似自己与淮南王当真是已经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
郭寒月悄悄转过头,打算偷偷看一眼,那个拥有这么一把好嗓子的淮南王究竟长了一副怎样的容貌。
但是转过去的瞬间,她却豁然呆住了。
她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几乎要硬生生地瞪了出来,浑身陡然僵住,脑袋里也似乎嗡地一下,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似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是他们?怎么会是他们?
难,难道,当初那个在客栈里,看起来一身朴素,却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就是淮南王?
而那个与他一道,被哥哥觊觎的女人,就是她的表姐兰清笳?
这,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这绝对不可能!
秦淮目光淡淡地与她对上,看到她那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神色,秦淮却是面色冷淡,没有一丝波澜。
而兰清笳和付明轩,在看到郭寒月时,却是齐齐怔了一下。
当时郭寒月露面时,是戴着面纱的。
第二天吃饭时,她也是故作姿态抬着袖子遮遮掩掩,一副生怕别人看到她的绝世容颜,会对她生出什么觊觎之心似的。
是以,兰清笳和付明轩其实并没有看到过她摘掉面纱之后的样子。
现在看到她,两人心中都生出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他们确信,他们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人,但是,却又没有熟悉到让他们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
双方目光对上,郭寒月面白如纸。
她的脑中乱成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待会儿要怎么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方才刚刚把事情颠倒黑白地一番告状控诉,现在转头,正主就出现了。
到时候双方方面对峙,自己只怕是半点理都占不到……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他们只不过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转开了目光,并没有露出愤怒惊讶的神色。
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似的。
郭寒月的脑子灵光一闪,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对啊,她怎么忘了,当初自己是戴着面纱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自己的真容。
而她的丫鬟青杏则是与其他人一起去安排自己的那些行李箱笼去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让她贴身跟着。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与他们起冲突的人!
他们没认出她来,那自己岂不是就完全可以逃过这一劫?
至于哥哥,那,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以后都不要碰上,岂不是就行了?
反正哥哥受伤了,他要养伤,不宜见客,自然就不会碰上了。
这样,他们就不会被拆穿了。
她想通了这一点,眼中顿时一阵发亮。
整个人都有一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
方才那种走到绝路的感觉瞬间消失。
看来,老天爷还是垂怜她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能顺利地躲过这一劫?
郭寒月那瞬息之间飞快变化的神色,尽数落入了秦淮的眼中。
秦淮表面淡定自若,就好像真的半点都没认出她来似的。
但实际上,心底却是一阵冷笑。
且让她多得意一会儿吧,现在越是得意,越是以为自己安然无恙,待会儿被揭了面皮的时候,也才越是尴尬难堪,无地自容。
云锦心开口的声音拉回了兰清笳的思绪,让兰清笳甩开了自己脑中那对郭寒月的莫名熟悉感。
“祖父,祖母,我们可是受了大委屈,你们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云老太爷一听,又是来告状的。
但他却没有半分不耐,反而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快说来,祖父定然会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