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也是在劝慰自己,心中升起一股熨帖与感动。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
云锦心是来安慰她的,但她自己反而更加难过,哭丧着一张脸,扯出的笑脸也有些勉强。
兰清笳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其实大可不必,我现在真的很好。
皇上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容不得人的帝王。
他若真的容不下我们,就不会把王爷遣送到封地了。
我们只要表明了自己的顺从忠心,不会有事的。”
多的话,兰清笳不能说,她只能这样宽慰云锦心,希望大家都不要过多忧心她。
云锦心见她说得坦然笃定,眉宇间也不见半分忧色,这才觉宽心。
云锦心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云家的事。
“摄政王很厉害,他到了江南之后,就雷厉风行地查案,很快就把案情查清楚,给我们家洗刷了冤屈。
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各地的生意也在慢慢地恢复。”
兰清笳闻言,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什么,忙问,“外祖父外祖母呢?他们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惊吓?身体有没有妨碍?”
其实他们二老的身体是受了一些影响的。
当时云家被下狱,连二老都没能幸免。
即便现在并非寒冬腊月,但狱中也一样十分阴寒。
两位老人都生病了。
幸而后来摄政王来了,在案情尚未查清之前,就让人给二老看病,还在狱中给二老特别照顾,让他们免受了不少苦。
之后摄政王又给云家平反,因为之前的特别照顾,二老出狱之后身体也一点点慢慢好了起来。
但终究还是受了影响,现在也还在小心养着。
但这些事情,云锦心当然不会说。
她只挑拣了好点的话说。
“祖父祖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当时我们小辈都吓坏了,还是二老冷静面对,让我们稳了下来。
他们的身子也一直都很硬朗,没有出什么问题。”
兰清笳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云锦心想了想,又对兰清笳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我哥哥决定要参加科考,入仕为官了。
哥哥是我们几个小辈中最聪慧的,凡事都学得很快。
只是他以前志不在此,只一心对经商感兴趣。
现在,他改主意了。”
兰清笳有些诧异。
“他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志向?”
云锦心默了默方道:“因为这次的事。虽说此事是有人在暗中陷害。
但是,哥哥说,如果我们云家朝堂上有人,或许,就不会在事发的时候完全束手无策。
云家是江南巨贾,树大招风,定然很是惹了不少人的眼。
若是哥哥考上了进士,入朝为官,云家也算是有了靠山,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拿捏。”
兰清笳听了她的话,霎时明白过来。
对云家遭遇的事,她心中有些歉疚。
这件事,云家是受了她和秦淮的牵连。
但云锦心并不知道这些,兰清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她便只能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秦淮能把浔龙国的那些宵小之辈除掉,才是真正为云家报仇。
云锦心继续道:“六哥他也打算入仕,不过他打算走武官的路子。
他最喜欢舞刀弄棒的,这次入京,他便正是打算应征入伍,立志从军。”
兰清笳闻言更惊诧了。
“从军?他真的想好了吗?从军可不是一件小事,真的上了战场,刀枪都是无眼的。”
云锦心颔首,“他已经想好了。六哥说,他既不是读书的料,也不喜欢经商。
这次家里出事,他才察觉自己半点忙都帮不上。
现在家里好不容易度过了难关,他便索性去投军,若是运气好,还能挣一份军工回来。
若是如此,云家的靠山又多了几分分量。”
兰清笳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她没想到,这次云家出的事,竟然会叫他们生出这般多的感触,并且还下定了决心改变自己,为自己挣一份前程。
“四哥便打算安心地跟着大哥二哥三哥学习经商,一起把云家的产业打理好。”
云长君没有什么突出的长处,也没有突出的短处,性格憨直,虽然不算是天资聪颖,但也不笨。
而且他责任心强,脾气又好,对待兄弟们都十分宽和,是个润滑剂一样的存在。
有他在,云家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间,都不会产生什么大的隔阂与矛盾。
云家经历了这次变故,没有因此大受打击和挫败,反而让每个人重新振作了起来,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兰清笳觉得很欣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次的劫难,反而算是一次际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的就是如此。
兰清笳听她说完了几个哥哥们,却独独没有说到自己,便问,“那你呢?”
云锦心的眼神微闪,神色略显不自然。
“我能有什么?我不过是闺阁女子,也不能帮家里做些什么。”
兰清笳想问的,自然不是她能帮家里做什么,而是她的亲事。
之前她从小舅舅那里得知,云锦心已经在议亲了。
说是选中了一户官宦人家,官职虽不高,家底也不甚丰厚,但好在家里清净,那位公子为人也端方上进,是个可塑之才。
兰清笳虽然瞧出付明轩对云锦心有那么几分意思。
但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捅破窗户纸,付明轩的情况,云家也不大可能把云锦心嫁给他。
果然,云锦心的亲事议定了。
兰清笳便更不好多说什么了。
终归云锦心只是她的表妹,她没立场去置喙她的亲事。
方才她那么问,云锦心不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外之音才是,为何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难道,是亲事出了什么变故?
兰清笳有心想再多问几句,但是云锦心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
兰清笳见此,便也假作不觉,顺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
两姐妹聊了很多,又一起用了午膳,云锦心见兰清笳开始频频打哈欠,便起身告辞。
她知道,孕妇都会很容易犯困,她不想叫表姐太过劳累。
兰清笳也没有留她,唤来了宫人领她出去。
临别前,又互相嘱咐了一番,云锦心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云锦心随着宫人离开,兰清笳眼珠子一转,当即唤来另一个宫人,对她耳语了一番,那宫人当即领命而去,很快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