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姝看她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
百香的婚期越来越近,有霍云姝帮忙,兰清笳很顺利地获得了出宫参加婚礼的机会。
百香听说之后,简直高兴坏了。
看到她那高兴的样子,兰清笳又有点愧疚。
她轻咳一声,道:“我虽然能去,但我只能乔装去,并不能公然出席,只怕到时候也没机会见你,跟你说上话。”
百香有点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
“这样奴婢就已经很满足了,奴婢会尽快回来伺候王妃的。”
兰清笳心中莫名更加心虚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些,“新婚燕尔,那么急着回来做什么?
这么多年你也没有休息过一天,这次我便做主,给你放个长假。
不休满一个月不准回来,不然,别人还当我虐待你呢!”
百香的面颊原本有些发红,但是听到后面,心中便只剩下了满满的感动。
姑娘待她真好!
兰清笳:希望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要哭鼻子。
越是临近行动的那天,兰清笳反而越发冷静,心中半点紧张都没有,只觉得期待。
反而是霍云姝,越到最后就越紧张焦躁。
兰清笳生怕她一个想不通突然变卦,是以这段时间她便经常抱着沐白到她宫中串门儿。
名义上是串门儿,实际上是在做她的思想工作,杜绝她一切反水的机会。
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能让沐白跟嘉懿与织画好好玩一玩,算是道别。
毕竟,这次离开,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沐白好不容易有了玩伴,突然之间就没了,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兰清笳对自家儿子不禁有点愧疚。
不过她安慰自己,孩子的忘性大,一开始不习惯,之后定然很快就能适应了。
孩子身量都长大了,之前那个能放得下三个娃的特制小木车,现在已经有点挤了。
三个孩子放在一起,并排排地躺着,粉嫩嫩,胖乎乎的,让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嘉懿一贯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周身似乎自带着一股“莫挨老子”的王霸之气。
为了逗他,也为了让他在弟弟妹妹的游戏中有参与感,霍云姝特意把儿子放在了中间。
沐白和织画都是活泼好动的,两个人分别躺在两边,根本不可能安分地躺着。
他们一个努力地往左翻,一个努力地往右翻,总之就是要跨越艰难险阻,努力地朝自己的小伙伴伸出友谊之手。
如此一来,中间的嘉懿就别想安安生生地独善其身。
一会儿是妹妹朝他身上拱,一会儿又是沐白往他身上爬。
被逼无奈,原本一直都躺着不动的嘉懿,终于不得不动了起来。
嘉懿伸出手,想要把这两个烦人的小东西从自己身上搡开。
奈何力量不足,他怎么可能敌得过两个重量级的选手?
推不开,他就挥着小拳头揍,抬起小胖腿踹,吭哧吭哧的,十分努力。
沐白和织画见他这般活泼,只当他终于跟他们玩了,顿时也挥舞起小手,一阵咯咯直乐。
嘉懿:……好想长大。
霍云姝就坐在旁边看着自家儿子被两人欺负,越看,心中就越发不舍。
“你看他们三儿,玩得多开心,你真的忍心把沐白带走吗?”
兰清笳心中自然是满是不舍,“难道你忍心让我们母子分离?”
霍云姝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我的意思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
兰清笳当然知道,无非就是让她留下来。
但兰清笳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神情十分坚定,“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改变主意的。”
霍云姝见她油盐不进,便知道自己又白费了一番口舌,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日子过得很快,明日便是百香出嫁的日子了。
兰清笳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实际上,早已经把自己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反正明天她也要出宫参加百香的婚礼,到时候只说那些东西是沐白的尿布和衣裳便是。
第二日,兰清笳便抱着沐白去了皇后的寝宫。
再出来时,她整个人已经彻底换了一副装扮——为了之后的出行方便,她现在便换成了男子的模样。
因是在宫中,她便先换上了太监的衣裳,脸上也涂上了特制的药汁,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一片暗黄,充满老态。
再往眉眼上进行一番简单的修饰,她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太监。
兰清笳并没有带自己宫里的那些宫女,因为那些都不是她的心腹之人。
恰好,今日霍云姝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她抱着孩子,领着一行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兰清笳与沐白便混迹在这一行人之中,半点都没引起怀疑。
待到出了宫,霍云姝也已经没了时间和机会再对兰清笳进行什么嘱咐,兰清笳在心腹之人的接应之下抱着沐白离开。
她脱掉了身上太监的衣裳,里面赫然便是另外一件崭新的外衣。
如此一来,她就从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变成了一个抱着孩子的普通男子。
她这次出宫,在秦书墨那里过的明路是要来看看百香的亲事,做戏做全套,她自然要来看一看。
而且,就算是出于主仆之谊,她也的确应该来看上一眼。
陈家今日十分热闹,府门外张灯结彩,贴满了大红喜字。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连声恭贺。
兰清笳是算着吉时出宫的,她刚到了陈家没多久,便有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由远及近。
前头的那匹高头大马上,一身喜服的新郎官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整个人周身都洋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新娘被从花轿中扶了出来,与新郎一道迈过了火盆,进了陈家的大门。
兰清笳目送着百香进去,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旋即,没有再多待,转身离去。
她到了事先约定的接头之地,早有心腹在那里候着了。
“出发。”
今天,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里,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顺利离开了燕京。
悄无声息,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