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微愣。
替替?这是什么?
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当这是小孩子胡乱的牙牙学语。
但莫兰亭却是眼神微动,目光落在了兰清笳那平坦的肚子上。
只是这想法有些太过匪夷所思,莫兰亭也不敢贸然开口。
毕竟,谁能把一个孩子的话当真呢?
周氏却没多想,她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不想再继续看周盈儿在这儿犯蠢。
毕竟是她的侄女,到时候可别牵连自己。
于是周氏便赶忙低头逗弄烨哥儿,“烨哥儿说什么?什么替替?”
烨哥儿正是喜欢开口说话的时候,性子也很是活泼。
他又咯咯咯地笑着,嘴巴上有涎水哒哒地往下流,望着兰清笳的方向,再次开口。
“替弟,有替弟。”
又是含混不清的字眼,离得远的还是没分辨出来,但离得近的,却慢慢琢磨出了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弟弟,有弟弟。
他竟然指着兰清笳的肚子说有弟弟!
兰清笳自己也愣住了,满脸错愕。
都说孩子是最眼明心亮的,有一瞬间她甚至都以为自己肚子里真的揣了个娃。
但想到秦淮昨夜对自己说的自己的病情,兰清笳又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早上师父都已经亲口对她说了,秦淮并没有骗自己。
而且师父的语气,显然十分郑重其事,半点不似作假的样子。
所以她怀有身孕的可能性很小。
更何况,谁能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呢?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终究是忍不住,暗暗给自己号了号脉。
自己给自己把脉,本身的难度就比较大,需要静心凝神。
此时的环境和心境都有些不适合,兰清笳半晌都没号出结果来,心中不禁有些烦乱。
周盈儿也琢磨出了烨哥儿这话的意思,她先是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她急忙看向兰清笳,她的神色显然半点不像是真的有喜的样子。
周盈儿眼珠子一转,心中立马生出了另外一个主意。
她故作惊奇地道:“方才烨哥儿在说什么?有弟弟?
难道,王妃真的已经有喜了?”
不少人都听出了烨哥儿念叨的话,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贸然点破,只有这周盈儿,像是把脑袋忘在房间里了似的,什么都往外说。
这件事若是真的,那自然是喜事一桩。
但方才兰清笳的反应和神色,显然不像是有喜的样子。
明知道如此,还要这么没眼色地把这件事捅破,这不是没带脑子,就是故意挑拨!
周氏真是气得脸都要歪了,自己一心想要岔开话题,这蠢货倒好,屡屡往那话题上带。
而且那话还是烨哥儿说出来的,被周盈儿这么一带,最后若是子虚乌有,让兰清笳空欢喜一场,她万一怪到烨哥儿头上怎么办?
现在周盈儿都把话挑明了,自己也不好再圆。
现在再来说什么童言无忌,岂不是盼着兰清笳没有怀上?
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正是让人想直接把她给撕了。
平白摊上这么个侄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兰清笳目光定定地落在周盈儿的脸上,平静地开口,“还没有请大夫瞧过。”
周盈儿闻言越发断定她定是没有怀上。
她急吼吼地道:“哎呀,那得赶紧去请大夫来瞧瞧。
孩子的眼睛是最亮的,他指着你的肚子说有弟弟,这说不定就是天意!”
说着,她就瞥向唐氏的方向,语气落了几分。
“刚好,自母亲有了身孕,父亲就在咱们府上安置了一位妇科圣手。
那大夫于妇科之道很是精通,刚好可以为王妃瞧瞧。说不定就能报个喜讯了呢!”
周盈儿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就是顺着烨哥儿的话说罢了。
方才烨哥儿说了那么多次,也的的确确指着兰清笳的方向,她借此作为由头,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算最后诊出没有怀孕,那也是烨哥儿童言无忌,关她何事?
她怀不上最好,平白闹了这么一出,她自己也丢脸,说不定还会把责任都记在烨哥儿的头上。
若是连带着把二房都记恨上了,那就更好不过了。
更甚至,她还可能会把唐氏也迁怒上了。
毕竟她自己没怀孕,唐氏却怀了,要给自己添弟弟妹妹,她会高兴才怪。
周盈儿的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俨然已经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傻子。
兰清笳却是微微愣了愣,看向唐氏。
她的手一直都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小腹,一副十分小心的模样。
原来唐氏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难怪她爹这么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样子,连带着对自己这个女儿也都一派慈父模样。
唐氏也琢磨出了此事这件事的尴尬与窘迫。
事到如今,那大夫是请也不是,不请也不是。
她是大房的当家主母,但与兰清笳这个王妃的关系却十分生疏。
现在又平白多出这么一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两人原本生疏却能算得上相安无事的关系,说不定就要就此交恶。
周盈儿的这一手挑拨离间,当真是数管齐下。
老太君的面色沉沉,冷冷地剜了周盈儿一眼。
但现在就算把周盈儿的身上瞪出个窟窿来,尴尬的局面也已经发生。
兰清笳如何看不出周盈儿的算盘,她唇角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淡淡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位大夫请来吧。”
周盈儿想看她笑话,她偏不让她如愿!
不就是没怀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巧得很,她今天早上才刚刚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
周盈儿的这一记攻心之计,可半点作用都不会有。
她至少,还与夫君琴瑟和鸣,阴阳调和,可周盈儿呢,那副满脸阴鸷的样子,可真真是跟闺中怨妇无甚差别了。
她想看自己笑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都过得鸡零狗碎,一塌糊涂,有什么资格看自己的笑话?
兰清笳淡然地坐着,神情一派平和淡定,仿似对方才和接下来之事都不以为意。
但是,当那位大夫来给她诊脉,然后一脸喜色地对她连声恭贺,“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您这是喜脉。”时,兰清笳另一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喜,喜脉?
怎么可能?说好的身有隐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