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看起来极其不礼,谢叶荣虽心有不悦,但并没有因此而斥责卿云。
反道:“被赶出府大有可能是做错了事,可也未必赶出府便必定是做错事。况且,方才卿云你所说的,是多名女子被赶出府,而不是多名丫鬟被赶出府。”
好歹也是一朝丞相,谢叶荣虽折身温柔乡,但不代表他是个庸人。
对此,卿云还是有几分欣喜,父亲并非称职的父亲,至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父亲。
“这些女子不是同一时间被赶出府,也都是不认识,甚至有可能本就是双方水火不容的人,可她们的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她们皆是何府妾氏的丫鬟。”
听到这,谢叶荣一脸不解,似乎不明白这当中的缘由。
淡淡地瞧了一眼白氏,卿云继续道:“敢问父亲,是否知道何家第一任夫人是怎么死的?”
“这…”问到这种问题,谢叶荣终究有几分介意,蹙着眉心有些为难地看向卿云,似是在意她的想法。
微微勾唇,卿云道:“父亲但说无妨。”
见她似乎并无生气的意思,谢叶荣这才敢继续往下说,“何家老爷欲娶她人,何家夫人因心胸狭窄非要阻拦,后又深闭固拒以死威胁…何家夫人遭遇虽令人惋惜,可,纷纷扰扰,也非何老爷全责啊。”
所谓纷纷扰扰,仅是因为如今的何家夫人,即是当初间接逼死第一任夫人的那位千金小姐,娘家比当年的潘家厉害,给予何家的帮助更多。
“自古以来哪位男子不是三妻四妾?若非那何潘氏心胸狭隘,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呢。卿云,这当中事情,你是不知晓啊…”见夫君也为何家老爷说话,白氏当即故作小心翼翼地看着卿云说道。
自始至终,卿云眸色淡然,从未因为他们的话而有所变化。
“姨娘当真是宽宏大量,如此看来,卿云真是自行惭愧,因为我只想着,一世一双人。”
“…”想必卿云说的最后五字刺激到了谢叶荣,谢叶荣微微一顿,有些失神地低下头。
而白氏听了之后也无话可说,说实在的,哪个女子会希望同其他女子分享夫君?
“不知父亲是否知道,即便娶了何潘氏,何家老头从未停过纳妾,如今何府里头也不知共有多少妾氏,多少通房丫鬟。除去府里,又有多少丫鬟被多了贞洁失去一切再被赶出何府。”
听到这些的时候,谢叶荣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想来他是真不知道这何家老头到底有多少恶劣事迹吧。
“三妻四妾,加起来也不过七个。何家老头倒是厉害,恐怕加起来十七个不止。若父亲不信,大可到外面稍稍打听一番,随意一番打听便能知道这何家老头,到底是匹品行如何的种马。”
“这…”虽说卿云说的这些话的确是他不曾听说的,但,“姑娘家家注意用词!”
眉梢轻挑,卿云并没有反驳,而是有礼地朝自己父亲微微欠身,“父亲,华龄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甘愿让自己的女儿堕入那般人间地狱?”
闻声,跪在身旁的云氏再次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谢叶荣看着云氏轻声低叹。
卿云乘胜追击,“正如云姨娘所言,若真要将华龄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让她去寺庙做姑子算了。至少,还能得个善终。”
“…”谢叶荣听后再次一惊。
卿云的言下之意便是,若让华龄嫁去何府,便是不得善终!
“可…”深思一番,谢叶荣叹气地双指揉了揉眉心,一脸倦容,“何家聘礼都已经要了,你,要我如何同何老爷交代?”
这话一出,分明便是听了谢卿云的话要让华龄解除婚约!
白氏听后微微一顿,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迅速拉着谢叶荣的手臂故作惊异道:“若那何家老爷当真如此不堪,那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华龄嫁进去啊,这,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华龄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吗。”
瞧她一眼,卿云眼中满满的讥讽。
白氏转态转得真快,一见势头不对就即刻改了口风。
卿云可以保证,那和老投诉求亲一事,她白氏不知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父亲跟白姨娘当真是明白事理啊。我差点就以为,你们这是要将华龄往火坑里推呢。”说着这话,卿云眸子深邃地盯向白氏。
这一勾冷视,吓得白氏后脑一阵森然。
“卿云你真是的,你,说的什么话呢。你父亲,怎么可能会将华龄往火坑里推?”
“哦?所以说…”终于,卿云迈步越过门槛向白氏靠近一些,惊得她连忙往谢叶荣的身后躲了躲,“白姨娘的意思是说,你先前根本不知道那何家老爷是人面兽心的恶徒?”
她的话明明是疑问句,可不知为何白氏听在耳中却像是一声质问,问得心中不禁冉生几分畏惧。
“那,那是当然啊。若我早知何老爷是如此人面兽心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华龄嫁给他呢…”
被卿云如此一闹,谢叶荣也算是看穿了一些,白氏是否早知何家老爷是人面兽心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白氏未必是想让华龄嫁得好。
忽而心中有些厌恶,怒目凝视,沉吟半刻,他迈出门槛来到云氏跟前将她扶起,“起来吧,这么冷的天,跪伤了膝盖可怎么办?”
云氏本想着今日一过定要被夫君记恨,没准日后二人的夫妻情分也这么没了,可不想夫君竟以如此担忧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红肿的双眼再次缓缓生出一阵泪气,真叫人看着心疼。
谢叶荣搂着她的肩膀轻拍几下,“你如今是我谢家人,我不会将你休弃,更不会让你同华龄到庙里当姑子的。”
“嗯…谢谢老爷…”
听着云氏哭得伤心,谢叶荣将她搂得更紧,让她伏在自己怀里好声安慰。
当白氏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那双眼珠子都快要淬出火来。
而卿云见她这般暴怒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生欢喜。
当白氏对上卿云讥笑的双眸,顿时狠瞪她一眼,然后深呼吸一口将怒火压制下去。
“可是,聘礼已收,该如何取消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