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抬头看着她，烛光底下的大小姐显得特别的明艳动人，有一种难以表达的美感…果真同夫人一样是个天生美人儿。
他在丞相府已经有三十余载，看着老爷长大继承家主一位，成为丞相大人，将夫人娶入府门，生下大小姐…
也看着老爷在夫人怀孕时看上了白氏，不顾夫人的反对将白氏纳为妾氏，看着性格开朗的夫人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看着大小姐在白氏的教导下变成越来越刁蛮任性的纨绔子弟…
若说宅子纷争时他要站在何处，他定是站在有利于自己的那头，可抛却利益，其实他也很心疼大小姐。
大小姐在外的声誉虽然一点都不好，都说大小姐是不知廉耻、不思进取的废柴大小姐，可其实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到底拜谁所赐，那不也是很明显的吗？
不过，自从大小姐投湖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同刚嫁入谢府的夫人很像。
只是变聪明变理智的大小姐也是多灾多难，这段时间她遭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何人比他更清楚？
想着这些，福叔抿唇轻笑，往旁边侧了侧，朝身后的张牙婆使了个眼色。
张牙婆自然看得懂管家的意思，顿时笑着对卿云道：“春华那死丫头啊，早就过了最佳的为奴时间，况且她当时这般出卖大小姐，京都之中定是无人敢买她回去。幸亏当时见到个农汉说想买个媳妇，我便只要了一百两银子将春华卖给那农汉。”
“一百两？”卿云眉梢微挑，“张牙婆，你竟舍得一百两银子就将春华卖掉？”
想想上次将清秋带回来的时候，张牙婆还狮子开大口呢，所以想到竟用一百两就将春华卖掉，还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听到卿云的话，张牙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不然可怎么办啊，春华那死丫头已经没了名声，即便卖去窑子也不值几个钱，而且我看那农汉是个瘸子，便想着可怜可怜他，便宜给他送个媳妇好了。”
看张牙婆说这话的时候笑得那么的慈善，若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张牙婆当真是个好人。
谁知道张牙婆其实私底下还向那农汉讨了什么好处呢。
“那农汉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不想理会张婆子生意上的事情，卿云继续询问。
“名叫铁牛，住在京都南边一条叫罗溪村的村子里。”张婆子也没想着隐瞒，顿时老老实实地将信息都说了出来。
得到想知道的信息，卿云转身看向管家，有礼地朝他微微欠身行礼，“多谢福叔通融。”
福叔看着她微微一笑，轻叹一声，“福叔知道，此事定同大小姐你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让卿云整个人怔住。
没想到在府里，除了秋实和安儿之外，竟然还有人如此信任她是清白的。
看着管家笑得爽朗，然后往旁边退了退给他们让出路来，“福叔快去同父亲汇报吧，他还在等着呢。”
“好。那，老奴先行告退。”
“嗯。”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卿云心中仍旧对福叔有所感激，没想到信任她的不是至亲，而是区区一个管家。
真是讽刺。
收起眸间情绪，卿云转身快步往云苑方向回去。
谷香已经先她们一步回到院子里，见卿云回来，当即过去朝她弯身行礼，“小姐！”
“进屋再说。”说着，卿云率先迈步进入了屋子。
谷香和如云同行。
“跟踪得如何？”坐在桌子前，卿云立刻朝谷香询问道。
谷香紧蹙眉心，眸中有些愧疚，“小姐对不起，我跟踪那黑衣人去到大堂，见他对老太君动手便立刻出手阻止…谁料白氏竟舍身相救，因此，间接连累她受了重伤。”
这话倒是新鲜。
“此话怎讲，为何是你连累了白氏重伤？”
“奴婢来不及现身阻止黑衣人的刺杀，避免他伤及老太君要害，便只好将石子打他手臂，谁知白氏突然冲过去，因此原本只是刺中她肩膀的刀子，便阴差阳错刺中了她的小腹…”
“肩膀？”听到谷香的话，卿云微微蹙眉。
若要解释，那便是黑衣人想要刺穿老太君的心脏，而白氏同老太君高度不同，因此原本只是刺伤白氏的肩膀，结果被谷香打断而误中腹部成了重伤。
而第二个可能，便是这黑衣人，就是白氏找来的！
只不过无凭无据的，她也不好胡乱怀疑。
“那你知道黑衣人的身份没有。”想了想，卿云继续抬眸看向谷香询问道。
谷香忽然像个军人一样单腿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小姐对不起！奴婢无能，被他跑了！”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真的无能，说说吧，怎么会被他跑掉。”
无声轻叹，谷香如实报道：“因为我用石子攻击了黑衣人，谢碧小姐即刻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幸亏我趴在墙头对面，加上天色漆黑她没认出我来，可也因此错过了追捕黑衣人的机会。”
谢碧竟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谷香的存在？
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谷香，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处理。”想了想，卿云继续看向谷香说道。
谷香即刻抬头看向卿云，“小姐请吩咐！”
卿云并没急着说出来，而是微笑地上前将她扶起，“不是说了吗，在我院子里没有小姐和奴婢之分，日后你别再自称奴婢了。”
“奴婢…谷香知道！”
笑着回到椅子上坐下，卿云深呼吸一口气，“在京都南边一条叫罗溪村的村子，一个叫铁牛的农汉，春华如今是他媳妇，你去将春华悄悄带回京都。”
“是！”谷香想都没想便答应道。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卿云又道：“城门是每日卯时初才开门，如今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卯时，今夜就劳烦你，将春华捉回来之后再好好休息。”
“是！我定亲自将春华送到小姐跟前。”说罢，谷香朝她点点头，起身离开了院子。
正巧秋实也煮好了面条端了回来，秋实的厨艺很好，闻着香，吃着也香。
将整整一碗面条吃完之后，卿云这才到床上好好休息。
虽觉得行刺一事同白氏和谢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碍于没有证据，希望明日可以找到证据吧。
她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