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时候,卿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白氏这女人总喜欢给自己挖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原来白姨娘这般有诚心的啊。既然如此,”说着,卿云推开了瑞彩的手,“瑞彩,你先同白姨娘去祠堂吧,十遍的严华经可得需要很长的时间,因此,瑞彩你定要时刻照顾着姨娘的笔墨哦。”
“你这小蹄…”辱骂的话差点破口而出,注意到老太君正以肃穆的眼神看着自己,白氏当即改了口风,“你这小提议真是不错。”眼珠子转了转,白氏忽而摸着右手手腕,“抄写佛经能表现出诚心,别说十遍,二十遍也是应该啊。可是,不瞒母亲,昨日在澡房因为地滑,不小心扭到了手腕,十遍的严华经,恐怕也变得有心无力。”
卿云眸带笑意地看着她:脑子还算不笨。
然而,不等卿云出声,老太君开口了:“你的手只是扭到,又不是断了。”
听见这话,卿云有些愕然地悄悄转眸看向老太君,只见她眸色淡漠地看着白氏,满满的不悦。
“母亲?”
“手扭到了就先好好养着歇着,可别给自己留下了老患。”
以为老太君这是在关心自己,白氏当即眉飞色舞,再次伸手拉过老太君的手,“多谢母亲体谅。”
见她一脸开心的模样,老太君淡然地瞟她一眼,将她的手推开,甚至稍稍转身侧对着她,“既然你如今手受伤了,体谅也是应该。那你就先休养个两天吧,两天之后,再给我抄十遍严华经。”
“什么…”听到老太君这番话的时候,白氏整个人傻了在原地。
不仅卿云,就连秋实同瑞彩乃至敏姨都差点挂不住要笑出声来。
看着几人憋笑的表情,白氏顿时怒得红了脸,可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来推托了老太君的话。
本以为借意扭到手能让老太君心软,三遍的严华经都不需要抄写,殊不知结果反倒将自己赔了进去!
三遍成了十遍!
还有,为了让老太君相信她扭到了手,昨晚她是真的故意在澡房摔倒的!
如今这…手白扭了!
“怎么?你看似很不乐意。若你真不想抄…那就算了吧。”一声冷哼,老太君转身就要离开。
白氏立刻就慌了。
“不不不,”见老太君真要离开,她连忙上前再一次将其拉住,“母亲的话儿媳岂会不从?我定会将十份完整的严华经送到母亲面前的。”
听见这话,老太君的嘴角这才上扬,“嗯。”
“那,这十份严华经,姨娘是打算在院子里抄写,抑或是在祠堂里抄写?”
“…”心情原本就差得要紧,没想到谢卿云这个贱人竟然还要说出这种话来!
而听了卿云的话后,老太君也一脸疑惑地扭头看着白氏。
这简直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当然,是在祠堂里抄写了。”最终,白氏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
老太君这才满意地应了声,“那你就先回院子好好休养吧。敏儿,我们回去。”
“是。”敏姨应了声,扶着老太君便继续迈步离开。
临走前,老太君忽然又顿了顿,道:“经书要自己抄写才有诚意,你应当不会悄悄差人帮你抄吧?”
闻声,白氏顿了顿,继续保持牵强微笑地看着她,“当然不会,这不,有瑞彩看着嘛…”
瞧了卿云身边的瑞彩一眼,老太君眉梢轻挑,“说的也是。”这才迈步离开。
见老太君走在前方,卿云经过白氏身边的时候,忍不住笑得开心,“姨娘啊,那你最近,便好好养手咯。”
“…”一脸恶毒地盯着她,却不能反驳!
看着白氏被气得一青一红的脸,卿云挑衅地挑了挑眉,便跟在老太君身后一同离开。
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白氏气得直跺脚。
祖母之所以对白氏的态度突然大转变,定是因为方才已经看出了白氏的真心。
这真是一件好事,从此之后,白氏就不能继续兴风作浪了…
“怎么,计谋得逞,很开心?”
一句话顿时吓得卿云稍稍愣在原地,而她这突然站住,更是扯得后背的瘀伤一阵钝痛。
兢克地抬起头来,对上的是祖母那双锐利得淬冰的眼神…
“奶,奶奶…”
“哼!”愤怒地收回视线,老太君继续往前走,“好你个谢卿云,三番四次利用自己的祖母,看来整个府邸,就你心思最阴险了!”
虽然这一回祖母的语气并不是完全的怪责,可听在心中,终究有些心疼。
在场四人,敏姨同瑞彩都是祖母的人,她也不想兜圈子,直接坦言道:“奶奶说的半对半错。”
“嗯?”稍稍回头瞧她一眼,沉声问:“如何对,如何错?”
“卿云承认自己心思阴险,可,府邸里头,绝不会是我的心思最阴险。”
闻声,老太君冷笑一声,“你是想说,白氏?”
“对。”
“放肆!”静苑就在前方,老太君忽然转身朝卿云一声低吼,“她是你的姨娘,你为何总是对她如此针锋相对?”
“她之所以会是我的姨娘,还不是因为她的争取同父亲的坚持吗?若是父亲愿意,这府里随时都能多几个姨娘。”
“你…”听到这话,老太君并没有反驳:其实她说的,是对的,“不论如何,你也不该总同她作对。”
说罢,继续往静苑走去。
进了屋子,老太君便让她坐着等府医前来,瑞彩也离开院子回到清苑去,敏姨去了冲茶。
屋里就只剩祖孙二人。
“奶奶,你说,为何在随时丧命的一瞬间,白氏愿意舍命相救,可方才奶奶差点摔倒的时候,她却要袖手旁观?难道说,掉进池塘或者摔一跤,会比利刀刺穿肚子更疼?”
“…”闻声,老太君并没出声,因为她心里也有这个疑问。
方才身子失去平衡的一刹间,她分明看到了白氏眼中的退缩,白氏根本就是担心会连累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家宴当夜,又为何愿意舍命相救?
若是那刀口再偏差一点点,她的小命就没了。
看着老太君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卿云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