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然是你糊涂，是你的错。白氏，此次若不是念着府中荣誉，即便叶荣不将你交出去，老身定也将你丢去大牢里！”
“母亲，艳青知错了…”
“你当是要知错！如今老身便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院子半步，抄写严华经三遍。可受罚？”
“艳青受罚。”
“好，那…你先回去吧。”
“是，艳青告退。”
说罢，白氏低着头缓缓站起，站起时还借腹部伤未愈故意跌伏一下，身旁谢叶荣见状即刻伸手将她扶住，就连面前的老太君见状也被吓了一跳，随后更是满眼的不忍。
卿云知道这已经是老太君给予白氏最大的惩罚，即便这都是无关痛痒的惩罚！
可白氏的确母凭女贵！也曾为救老太君差点伤重不愈…虽说这是救是戏还不得所知。
眼看谢叶荣欲要扶着白氏离开，卿云眸色淡漠，老太君也微微蹙眉表示不悦。
“瞧你清苑的丫鬟，换得比换衣裳还勤！既然朱红同丁香都被关进大牢，那就先从我静苑借两个丫鬟你用用吧。瑞彩，祥云，你们二人从今日起就到清苑里做事吧。”
门外被点名的两名丫鬟当即转身看向屋内欠身，“是。”
于是白氏在瑞彩和祥云的扶持下离开了静苑。
屋内只剩下三代人，卿云仍旧如同木偶般杵在原地，谢叶荣本想开声说些什么，老太君见状率先出言打断。
“荣儿，你今日早朝回来便一直在府衙，朝中政事还在等着你处理，先去忙吧。”
“母亲…”谢叶荣转眸看向老太君，见老太君蹙眉看着自己，明了，轻叹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经过卿云身边的时候，谢叶荣瞧了她一眼，眸色仍旧淡漠，看似没几分父女情。
从小到大，父女二人关系称不上极好，但也算不上极差，以前的她虽刁蛮任性、骄横无礼，但她是真的敬重这位父亲。
如今才知道，原来父女二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远。
待谢叶荣离开后，老太君看着她轻叹一声，“你也别怪你父亲，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家族，此次你这般同他作对，他生气也是应该。”
听了这番话，卿云收回思绪，抬眸看着她，“那祖母呢，是否也觉得，此次卿云做错了。”
老太君顿了顿，沉思片刻，坐在椅子上继续翻阅桌上书籍，“大理上，你没错，可在家族上，你错了。”
“敢问祖母，卿云何错之有。”
不急不缓地翻了一页纸，淡声道，“你身为谢家的嫡出长女，所作所为更应以家族荣誉为重，此次你为了给华龄讨公道，不仅利用了自己的祖母，更将家族荣誉置若罔闻，这便是错。公堂之上你对白氏咄咄逼人，更是大错特错。也难怪你父亲会这么生气。”
说到底，在老太君眼中终究是家族的荣誉更为重要。
只是，“家族荣誉为何要靠区区一个心肠歹毒的妾氏？若非她先有心陷害华龄，这一切本就不会发生。为何受害的是华龄，到最后可怜的反倒是主谋？”
“卿云…”
“祖母！难道你果真认为，堂堂谢府的荣誉需要靠白氏同谢碧？如今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投注在她们母女身上，当真不担心日后会输得一无所有？”
这话一出，老太君沉默了。
深呼吸一口，卿云眸色淡然，“祖母同父亲欲要借谢碧来巩固谢府的荣誉同地位，但也不能将府中其余人置若罔闻！丞相府，不是靠区区一个白氏同谢碧来组成的。”
老太君听后仍旧没有说话，她说的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但在目前来看，这不正是最好的办法吗。
“此事祖母知道委屈了华龄和云氏，卿云…”话到这里，老太君再次叹气，“你先回去吧。”
这让卿云听着甚是心酸。
并无多言，向老太君稍稍欠身之后便转身离开屋子。
没走几步，她忽而停下脚步，稍稍转身看向老太君，“祖母，你觉得白氏待您如何？”
抬眸看她一眼，回答道：“她愿以自己性命保护我这副老骨头，当然是好。”
“是吗？”轻勾一下嘴角，卿云朝她微微点头之后便转身离开。
她最后的微笑甚是怪异，但老太君并无多想，屋内只剩她一人，继续低眸认真翻阅手中书籍。
卿云并没急着回去院子，而是带着秋实去了欣苑。
华龄虽保住了清誉，但以这样的方式来保住，同被毁掉又有什么区别呢。
卿云来到欣苑的时候，华龄正呆呆地坐在屋外台阶前。
只是同卿云想象的不太一样…她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太过伤心，相反，竟看见了她的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华龄。”
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华龄顿时被吓了一跳，“大姐。”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云姨娘呢？”说着，卿云来到她的身旁，撩了撩裙子坐在她的身旁。
华龄坐好身子，道：“娘去祠堂上香了，说要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
听到这话，卿云忍不住哼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扭头看着她的侧脸，笑问：“到底是祖宗的庇佑，抑或是谁人的庇佑？”
“…”华龄听后微微一怔，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皮，看着卿云反问：“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勾笑地收回视线，看着因为融雪而湿哒哒的院子，故意道，“其实能解决谣传一事，真是多亏了任公子，若不是他执意着手调查此事，恐怕谣传会发酵得更加麻烦。”
听了卿云的话，华龄收回视线，忽而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看着她表情的微妙变化，卿云笑了笑，“华龄，这次定要好好多谢任公子呢。”
华龄瞪着受惊的双眸，对上卿云的视线后又忍不住别开了脸，满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大姐说的是，明日，我让珍珠携礼到任府好好多谢任公子…”
“任公子相助的人是你，定该由你亲自去多谢人家啊。”
“这…这…”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卿云的话竟让她的小脸缓缓地变得通红，“这于礼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