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来到御书房,赵承凤未经通报,便来到正站在窗前的皇帝身边,看向面色沉重的皇帝,沉声问道:“皇上召臣来,可是有何吩咐?”
“皇兄!”听到赵承凤的声音,皇帝转过身去,便是朝赵承凤跪拜了下去,仰着脸却愤恨的望向了赵承凤,有着从未曾有过的恨意来。
“皇上这是为何?”不明白皇帝为何会突然朝自己下跪,赵承凤只得弯下身子,来搀扶着皇帝,可奈何他的功夫在高,在不想伤到皇帝的情况下,想要搀扶起皇帝,竟也是难事。
用力的垂着身子,不让赵承凤扶自己起身,皇帝咬着牙关望向赵承凤,眼底里的恨意,无需用言语来表明。
可就是这份突来的恨意,让赵承凤的心无比的揪痛,更是难以想象的到,皇帝为何会如此的恨他,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承凤问向皇帝,既然扶不起皇帝,赵承凤只能单膝跪在皇帝对面,不敢承受皇帝的如此大礼。
“皇兄何必问,只要皇兄肯答应朕一件事,朕自会起身。”皇帝冷冷的说着,眼神里仍不见有任何的温度来,即便是在赵承凤面前,皇帝也难以有任何人类的温度。
看着从未如此对待过自己的皇帝,霎时间冷却的宛若没有了生命的痕迹般,只是具冰冷的尸体,赵承凤知道定是发生了他所不知道,且是皇帝所不能承受的事情来。
若是赵承凤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定又是与太后脱不了干系的!
心中这么想着,赵承凤也不再问皇帝是什么事,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是为兄能做到的,无论是什么事,为兄都会应下!”
听赵承凤这么说,皇帝不但没有任何感谢之意,眼神反而更加的阴冷,恨意也更加的浓烈了起来。
松开了赵承凤的手臂,皇帝哼笑了一声,自腰后取出一个盒子来,重重的交到赵承凤的手中,不待赵承凤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便双手伏地,叩首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忽听皇帝如此高呼自己,且叩首行参拜大礼,赵承凤手中的物件尚未被打开,便已经被扔的老远,只发出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来。
撩起衣摆,赵承凤双膝跪地,重重俯首,忙表明立场的说道:“请皇上不要再开如此玩笑,君臣之礼,怎能随意的参拜。皇上是君,微臣是臣,这种关系从皇上被先皇授予太子封号时,便已经注定,且一生不会更改,臣绝无篡位之心,请皇上明鉴!”
见赵承凤跪地表明心迹,皇帝缓缓的抬起身来,看向面前朝自己行大礼的兄长,皇帝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眼角泪水都流淌了出来。
上一次,赵承凤对皇帝行如此大礼,还是皇帝登基那日,那时的场景,皇帝仍是记忆犹新。
记得当时,先皇尚未驾崩,却已经病重。而当时尚是贵妃的太后,一心要辅佐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便联合了朝臣,想要逼宫。谁知,当时还是个闲散王爷的赵承凤,当即解下了先皇身上的龙袍,披在了还躲在皇后怀中发抖的太子身上,并且跪地参拜了新皇,逼得太后不得不放弃原有的计划。
而赵承凤当年,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兄弟俩的感情也是从那时开始建立的。可以说,没有赵承凤,便不会有当今的皇帝。
但物是人非,谁会知当年在剑尖上一起并肩走过来的兄弟俩,今日却莫名的生了嫌隙来。莫非,帝王之家无亲情,当真如此吗?
“皇兄啊皇兄!朕不止一次与你说过,这龙位本来就该是你的,你若想要,朕乐得闹个清闲。可是,为何你却偏生的绕个弯子来呢?”皇帝苦笑的望着赵承凤,见赵承凤仍是垂首伏地,也不去搀扶,而是呵笑着站起身子来,步履难稳的朝赵承凤扔开的小盒子那边走去,并边走边说道:“皇兄想要美名,那么朕便成全了皇兄,定会寻个好的名声,让皇兄可以顺利登基不说,还可以博得千古流芳,如何?”
弯身拾起地上的盒子,皇帝将小盒子捧在怀中,细心的掸去上面的灰尘,回身望向仍躬身跪地的赵承凤,冷笑着说道:“只求皇兄能念在你我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别忘了曾经答应过朕些什么,不要让朕死亦不能瞑目!”
“皇上!”听皇帝这么说话,赵承凤慌忙的太子头来,却见皇帝身子歪斜的站在御书房的中央,缓缓的打开了怀中的盒子来,象征着皇帝大权的金灿灿的玉玺,就这样映入了赵承凤的眼帘中,刺的他双目生生的疼着。“微臣,不懂皇上在说些什么!”
虽然明白了皇帝是有了退位之心,且是被人所逼,可赵承凤完全不解的是,为何皇帝会如此的恨他,且对他的信任全盘的溃散!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皇帝的转变如此之大?赵承凤当真想不明白。
“皇兄不想懂,便不懂就是了。”皇帝说着,呵笑了一声,捧着玉玺朝御案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朕,从来都不觉得这个皇位有什么诱人之处。一直以来,朕都是被逼着做这个皇帝,却没有任何实权,还要处处受制于人,要靠皇兄你的保护,才能苟安于世。这个皇帝,不做也罢,朕也不稀罕。但是,朕一直以为,皇兄也是不在意这个皇位的,也和朕一样,是被某些原因所牵制,所以才被迫留在这朝堂之上。谁知,竟是朕错了,是朕把皇兄你想的错了!”
皇帝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赵承凤说着话,可那轻飘飘的语调,却是让人听着便凭地心痛,至少赵承凤的心有种被刀割了般的痛意在。
“皇兄想要皇位,只需说一声,朕一定拱手相让,且乐得相送,可皇兄为何却偏偏的不肯承认,是觊觎这皇位的呢?”皇帝说话间,已经站在御案旁,并将玉玺放在了御案之上,转过头去,看着已经有几十米远,还跪在窗下的赵承凤,凉声的说道:“朕累了,不想再与皇兄玩下去了。这掌管赵国的天下,毕竟不是过家家,朕自认为皇兄比朕更为合适,所以朕决定退位让贤,皇兄可要好好的担起这赵国的万里江山啊!”
皇帝说着话,手中研墨的动作已经做完,便提起笔来,在折子上不知写着什么,可视线却不时的朝赵承凤望过去,只是那眼神冰冷的让赵承凤宛若木人,始终都动弹不得。
呆呆的看着皇帝的一举一动,不过是两天没有见面,赵承凤此刻才惊觉他面前的皇帝,并不是那个他一直认为了若指掌的皇帝,不是他所认为最亲近的弟弟。面前的这个人,只是穿着龙袍,长的很像他手足的人而已。
否则,为何会有如此愤恨的眼神,为何会说这些他根本就听不懂,却十足的不信任的话语?
“皇兄,朕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以后便要尊称为皇上了。圣旨朕已经拟好,大致的内容便是说先皇曾托梦于朕,说朕不孝,许久未去皇陵祭奠,惹得先皇大怒,要降罪于赵国。故而,朕脱簪赔罪,去皇陵为先皇守孝。念天下无人掌管,且皇兄是唯一皇嗣,故将赵国重托于皇兄。不知,皇兄以为这样的禅位诏书,皇兄听了可还满意否?”皇帝说着,坐在了龙椅之上,见赵承凤缓缓的抬起头来,也不等赵承凤回话,便拿起了玉玺,重重的盖在了折子之上!
听着那重重的闷声响起,赵承凤的心也像是被千斤重石所积压着,痛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定睛的遥望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赵承凤有心要说些什么,可在看到了皇帝那痛恨的眼神之后,心里所要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之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太后已经为皇兄选好了登基的日子,皇兄若是对臣弟有心,切记曾经答应过臣弟的事,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的缘分了!”不再以朕自称,而是以臣弟自居,皇帝说完话,便走下了御案,朝赵承凤躬身行了个礼,倒是步伐潇洒的离开了。
皇帝这一走,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和色彩,仿若他只是去散步了。只是,这一次的散步,无法再带上赵承凤罢了。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赵承凤如同僵化了般,仍是跪在那里不动。并非他不想阻止皇帝写下禅位的诏书,而是皇帝竟然不与他商谈,便做了如此的决定,那么定是经历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甚至是不能去左右的事!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承凤当真不知啊!
这两日来,一直在为林君笑的病情,以及小莫愁的失踪的事,所忙的团团转,除了估计这对母女,赵承凤真的是把什么都放到了一旁去。
可是,赵承凤万没想到妻女的和谐与笑容背后,他的手足竟有如此大的转变。莫非,这些事情的怪异转变背后,有什么牵连?赵承凤在心中想着,却不知该问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