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夜里,仍是走路还瘸着腿脚的心愿,又一次的来到了东宫里。
如昨儿一样,林君笑仍然没有对心愿说些什么,也不去问她来此是否有别的事,而是让巧儿为心愿上药,自己则是继续的看着书,虽然刚刚经历失去双亲的痛楚,但林君笑仍是一副平和的姿态,只是偶尔眉间会略带哀愁。
见林君笑如此的淡然,仿若天下间所有的事,之于她而言,都是那般的无所谓,这倒是叫心愿无法捉摸到林君笑的心思,不知道自己来的是对还是错。
而心愿的心事,林君笑和巧儿可都看的明白,却又都装作不知,既然心愿自己不想说,那她们又何必去揭穿呢!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想去说,想要去做,那才不失意味的。
“这是主子今儿在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特意问御医要来的药,不但消炎的效果奇好,还有清凉的效果呢!涂在伤口,便会减少些痛楚,而且有淡化疤痕的功效。”巧儿说着,便站起身来,将药瓶收好,又小声的说道:“听说这药每年只能制出几瓶来,不仅仅能祛疤,还有美肤的功效。若不是不好研制,只怕后宫里最盛行的不是胭脂水粉了,而是这些东西。你闻闻,味道很好吧。”
轻嗅了一下巧儿递过来的药瓶,心愿点了点头,薄荷的清香问道,让她觉得舒畅,难怪涂抹在腿上,会有丝丝的凉意,果然是好东西。
“我家主子可真是对你好的让我这个贴身的侍婢都觉得嫉妒,竟然舍得用这么好的药,大概是与你投缘吧。”巧儿毫无心机的说着,对手里的宝贝还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来,放在鼻下嗅了又嗅的,似是特别钟爱这个味道。
“你这丫头,竟会挑些有的没的,要不本宫也让你跪上一会子的碎片,然后赏你用个够,如何?”听了巧儿的话,林君笑暂时放下了书籍,笑着问了这么一句,只当作是小憩一下,养养眼了。
听了林君笑的话,巧儿忙摇摇手,把药瓶放到了一旁去,很是讨好的笑着说道:“主子您是菩萨转世,怎会舍得做出这般狠毒的事情来呢!虽然巧儿只是个奴婢,可主子您却从来不把巧儿当作奴婢来看,自然是舍不得的,对不对啊!”
“这对与不对,都让你这丫头说了,倒是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君笑浅笑一声,这才将视线调至到心愿身上,轻柔的开口说道:“这些药,本该是让你拿回去用的,也免得你来回的奔波,牵动着伤口,引发疼痛。可本宫又怕有人发现了这药,让你难以对你家主子交代,到时候本宫有了麻烦不说,你可要添了新伤也说不定。但是,这药虽是极品,可终究是药。若是伤势好转了,便也不要再用了。虽然说女子爱惜容颜与肌肤,但健康更为重要。”
“多谢东宫皇后娘娘关怀,奴婢感激不尽。”心愿虽然是坐在椅子上,可还是不忘福身作揖。
已经是第二日来东宫,许是看着林君笑与巧儿之间的相处方式,不若一般的主仆那般的拘谨,故而心愿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是动辄就下跪了。
“你是应该感谢我家主子的,可我们都是做奴婢的,这谢礼只怕主子也看不上眼。倒不如心诚一点,每日晨昏定省的时候,为主子祈福,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主子了。”巧儿嬉笑着说话,还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来,惹得林君笑无奈的一笑,并伸手点了一下巧儿的额头来。
“你这丫头,凭地爱耍嘴皮子,真的该找个莽汉来治治你,看你以后还多话不。”林君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她看向巧儿的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的不悦之意。
看着林君笑与巧儿之间的互动,心愿心中无限感慨,既是为自己的过去感到心酸,又是艳羡的紧。
不觉中,心愿的眼里竟然有了泪珠儿,便轻声的说道:“奴婢这两日前来,深受东宫皇后娘娘的恩典,也承蒙着巧儿姑娘的照顾之情。虽然奴婢之前做了许多的错事,可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奴婢既然做过了,也无法去否认。可东宫皇后娘娘的恩典,奴婢无以为报,有一件事,不知是当讲不当讲……”
“心愿姑娘有话但说就是了,干嘛藏着掖着的。好像我似的,在主子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说错了,主子也会担待着,从来不会怪责与我。”巧儿说着,朝心愿使了个鬼脸,好像是小孩子在顽皮,在笑话心愿连说话都要吞吐着。
见巧儿如此,心愿干笑了一下,可还是不敢说,只得偷偷的窥觑着林君笑,想要确定林君笑是否会听这些话,或许她也在考虑该说与不该说吧。
看着心愿在犹疑的模样,林君笑示意巧儿为心愿添了杯茶,见巧儿会意转身去茶室沏茶,自己也轻啜了一口,这才低声说道:“你毕竟是西宫的人,若是觉得为难,那便不必说。本宫帮你,只是念着你可怜,又与巧儿这丫头没差几岁的缘故,并非是想要你报答本宫。本宫虽然是出身富贵人家,但也过过几年的苦日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本宫明白身为人下人的为难之处,故也能体谅几分。你若是觉得在本宫这里不受拘束,可时常的过来走动一下,巧儿这丫头是个直性子,若是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大可不必理会她便好。”
林君笑说着,放下了茶杯,又开始看起书来,真真的对心愿所要出口,却犹豫的话没有兴趣那般,不想为难着心愿去做她自己也不确定该不该做的事。
见林君笑不愿为难自己,心愿深呼了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林君笑身边,提起裙摆跪了下去。
看着心愿又一次的朝自己跪拜,林君笑却没有阻止,而是将书放在了小几上,垂首看着心愿,等待着她未出口的话。
既然心愿已经做好准备要说了,那她何尝不能听上一听呢!
“东宫皇后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原本是该忠于自己的主子,不说这样的话的。但是,奴婢却不得不说,就当是还了东宫皇后娘娘的照拂之恩。”心愿说完这句话,这才直起腰身来,对林君笑说道:“前日里,东宫的林妃娘娘曾以宫婢的装束去过西宫。奴婢守在门外,故而听到了一些话来。虽然奴婢听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这事与国丈大人的死有关,且关乎着一颗珍珠。奴婢并不清楚我家主子与林妃娘娘的谈话全部内容,可却知道,她们是想要对东宫皇后娘娘您不利,还请东宫皇后娘娘提防着些。”
“你能对本宫说出这些话来,本宫心中自会念着你的好,也记下了这事。但是,本宫听过了,却也当作你不曾说过,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林君笑问着,看向心愿的眼神有些严谨。
“奴婢多谢东宫皇后娘娘为奴婢的安危着想,奴婢不曾来过东宫,也不曾对东宫皇后娘娘说过什么。”心愿毕竟是在楚天娇身边伺候过的人,岂会听不懂林君笑的话,便如是答道。
“很好。”林君笑点了点头,抬手虚扶了一下,示意心愿起身,又道:“夜色已晚,你也该回去了,路上留神着些,别磕磕绊绊了,也别让不该瞧见的人看见了,否则饶是本宫想帮你,只怕你家主子也是不会相信你的。而本宫纵然可以将你要了来,却也无法时刻的保护你周全。”
“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小心谨慎。”心愿说着,这才站起身来,扶着仍是疼痛的双膝,低声的说道:“奴婢告退了,东宫皇后娘娘也早些就寝,奴婢就不打扰了。”
“你把那瓶药带上吧,若是觉得不舒服,也好随时的用了。万一不方便过来,也不至于让伤口恶化。”林君笑说着,指了下放置在对面桌子上的药瓶,对心愿笑了一下,其中的意味,相信只有她二人清楚。
“奴婢谢过东宫皇后娘娘的照拂,定会仔细着收好,不会给娘娘您带来麻烦。”心愿说着,躬身退后,将药瓶收于袖中,这才躬身告退。
而巧儿回来的时候,见只剩下林君笑一人,心中已经明了心愿已经说了想要说的话,离开了。
“巧儿泡了一壶蜜枣茶,主子这几日睡的不好,气色都差了好多,若是皇上瞧见了,定会心疼的。”巧儿说着,为林君笑斟了一杯,便走到林君笑身后,为林君笑捶背。
见巧儿如此贴心,林君笑也知巧儿是明白她刚才要巧儿去泡茶,是为了支开巧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否则巧儿如何会独独为她泡了茶呢!
“长公主一直在太后的寝宫里,明日也该接回来住上几日了。”林君笑泯了一口茶水,低声说道。
“娘娘说的极是,巧儿明儿一早便去接长公主回来。几日不见,不知长公主是否又长高了些呢!”巧儿说着,眼里也是带着笑意的。
唯有在提及小莫愁的时候,林君笑才会真正的浅笑,巧儿怎会不知呢!
只不过,国舅爷将小莫愁给带走为徒,这可真的是要了林君笑的半条命啊!巧儿不禁担心着,若是那天来临了,林君笑如何能承受?